“司徒先生,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你要調查清楚,不能冤枉了姍姍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求,將一個好姐姐的角色演繹得入木三分,無可挑剔。
高大的身子僵在門口久久,沉思凝神任紛亂的思緒化成風中的紙屑迷亂了他的心空。透過玻璃,齊子姍熟睡仍緊蹙眉頭的嬌顏落入眸底,幽幽靜謐下暗潮澎湃。
沒有開燈的房間一片幽暗,皎潔皓月投下清冷的光華暈開一方昏暗,使他看清近在咫尺,悲傷憔悴的臉。
連日來的緊張激動與慌亂,齊子姍陷入深沉的睡夢之中。然,驚恐卻未真正遠離她,如影隨形,纏繞著她無憂的夢境,攪亂那份平靜。
月華如水盈落於她的臉上,映射出的孱弱有種不真的虛幻。長睫遮住那清雅靈秀的心靈之窗,沒有血色的檀口時不時發出零亂而驚恐的夢囈。
扇睫似沾了露水無法飛翔的薄翼,顫巍巍地抖動著,是迷路受驚的兔子,渴望家人的救贖。
一個沉睡,一個清醒,或許隻有在這種時候他們才能和平共處,沒有伸出滿身利刺傷害對方,傷害自己。
絲線般的幽光勾勒出他剛毅的輪廓,如刀閃爍著殘忍的冷。一雙幽眸深邃如海,一瞬不瞬地凝著她,旁人無法揣度的心思流淌。
“水……水……”眉頭蹙成峰,搖著頭,乾裂的唇如同沙漠中行走了幾天幾夜的旅人。
端起桌上的杯子,一手托著她的背。接近甘泉,齊子姍貪婪在吮吸了起來,很快一杯水見了底,她火燒般的喉嚨也不再那麼難受了。
幽幽睜開眼,漆黑中一雙森冷的眼睛閃著綠色,如同暗夜荒野裡的狼。齊子姍嚇得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心中警笛大作,刺耳的尖銳響徹雲霄。
“你是誰?”是司徒赫哲派來傷她的人嗎?
念頭一起,掀被下床,動作迅速而敏捷,人在危難之時所爆發出的力量是常人無法預測的。過於漆黑的房間,她看不到擺設,情急之下,頭重重磕在櫃子上撞出一個大包。
忽略那猝不及防的劇痛,一心隻想逃。
“啪”地一聲,乍亮的燈光取代了黑暗。縮在角落裡的齊子姍看清了他的麵容,驚愕更是層層堆高,堵在嗓子眼兒裡上不去,下不來。
除了本能緊緊環住自己,縮成蝦米的形狀外,她連驚呼的力氣都沒有。
齊子姍驚恐萬狀的樣子映入司徒赫哲眼裡,不悅升騰而起。每次見到他,她從無喜悅,總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
和公孫豫皇在一起卻有說有笑,心情愉悅。
她就這麼恨自己嗎?恨到連一絲絲討好都不肯偽裝?隻要她稍對自己示弱一點,討巧一點,不要凡事與自己做對,他會對她加倍的好。
隻是,她從來活得真實,不肯違背自己的意願。如果此時出現的不是他,而是公孫豫皇她又會有怎樣的反應呢?
欣喜若狂?投懷送抱?哭訴相思與委曲?還是向他控訴他對她的殘忍……
假設性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冒出,那瘋狂的勢頭怎麼也止不住。尖如利刃的問題刺著他的心,他的自尊,他的驕傲……
劇痛占據著神經,一步步走向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她,居高臨下,如同主宰著一切的王“真抱歉讓你失望了,我不是公孫豫皇。”諷刺如刀快速而精準地刺向她最柔軟疼痛的地方,狠狠拔出,血如泉湧。
巨大的陰影籠罩下,燈光被一點點抽離。冰冷的氣息侵襲而下,整個人如置嚴冬冰窖。將臉埋入膝蓋,不敢抬頭,縮成蝦米的形狀,欺騙自己一切隻是夢,再睡一會兒,再過一會兒,醒來就沒事了。
她的逃避看在司徒赫哲眼裡更是疼痛鑽心,她為什麼總是這麼殘忍的對他?他就真的這麼可怕嗎?他有三頭六臂嗎?
不,所有的原因都不是理由,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並非公孫豫皇!
這樣的認知如巨石砸入湖心,激起驚天狂浪,一撞擊著他空茫的心岸。
齊子姍瑟縮著,拚命環抱自己,隻願縮成一粒誰都看不見的塵埃。緊閉雙眼,一遍遍對自己催眠。沒事的,他不是司徒赫哲,隻是幻象,隻是幻象……
從小到大他一直是彆人矚目的焦點,就算是將他當成工具的司徒宏澤也不可能完全忽視他的存在。可是,這個傷害了若若的女人,卻一而再,再而三無視他的存在。
自始至終,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廂情願。他背叛了若若,背叛了誓言,背叛自己的初衷和誠信,他愛上了一個該下地獄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