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燒的怒焰一點點熄滅,因為這樣低聲下氣的司徒赫哲是她所陌生的。一直盤踞在腦中的問題不斷不斷重現,他到底有什麼陰謀?
莫名的疲憊蜂擁而至,突然很想逃。臉上的麵具搖搖欲墜,她已快要掛不住了。天生不是演戲的材料,這些日子來的偽裝已經讓她筋疲力儘,她實在承受不了更多。
“送我回去,我累了。”眸中的晶光褪去,濃濃疲憊占據。轉瞬間她又被哀傷籠罩,夢幻中透出的悲切令人心憐又心碎。
雖然這完全破壞了他接下來的安排,可是,不忍心強迫她。
“好,我送你回家。”一直低頭沉默的齊子姍沒有看到他眼底的疼惜,懊惱和歉意。
回到雪園齊子姍直奔自己的房間,落了鎖,才敢讓淚滑落。她真的好累好累,該做的事沒有做,反而陷入他的迷障裡。
一直不敢忽視司徒赫哲的影響力,一直警告自己要加倍小心。可是,仍無功而返。她不止沒有探到他的秘密,還被他牽著鼻子走。
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太多思緒糾結成繭,將她緊緊束縛住。狂潮一波一波的撞擊下,她累極了,不知不覺就這麼蜷縮著流著淚睡著了。
不舒服的姿態睡得她渾身酸痛不已,醒來身上每一根骨頭都在抗議。濃稠的黑在眼前漫延開來,她竟睡了這麼久。
掙紮了好久才從地上爬起來,摸索著擰開燈。拉開窗,陣陣幽雅的花香徐徐飄來,沁人心脾,驅散腦中久睡的渾噩。
肚子傳來“咕嚕嚕”的叫聲,抬頭望向牆上的掛鐘,時針指向十點的位置。不得吃了一驚,她竟睡了五個鐘頭。
一絲怪異的感覺浮現心頭,一閃而逝,等她想要捕捉時已沒了蹤跡。夜深人靜,城堡陷入沉沉的睡夢。
肚子餓得咕咕直叫,齊子姍決定自己上廚房找點東西吃。
趿著拖鞋下了樓,壁燈散發出柔和的光暈令恐懼黑暗的她安了心。透過紗窗,一處明亮璀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點光在遠方璀璨,仿佛在召喚她靠近。一向沒什麼好奇心的她,居然鬼使神差,邁開腳,向光源的方向走去。
靠近才發現竟是司徒赫哲送給自己的練舞室,本能轉身,此時此刻的她不想見司徒赫哲。越和他相處,他對自己越溫柔越好,她就越心慌意亂。
需要一遍遍提醒才能記住自己的目的,記住司徒赫哲與她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子姍。”背後傳來的呼喚令她僵直了背卻不敢轉身。
暗夜寂寥下的嗓音自有一股特殊的魅惑,衝撞著心岸,泛起層層波。很想假裝沒聽到,更懊悔不該一時好奇。
可是,她原本就是來靠近司徒赫哲的,她沒有逃的權利和資格。她隻有朝前,才能現實目的。
“能陪我跳支舞嗎?”低柔的嗓音如蕭一樣迷人,轉過身,不由一愣。
深夜出現在練舞室的司徒赫哲穿得十分正式,純白的西裝,黑色絲絨領結打得一絲不苟。朦朧光暈籠罩下如同童話裡等待公主的王子,優雅中透著一絲憂鬱。
齊子姍怔忡半晌,被眼前的一幕弄懵了,不知三更半夜在玩什麼把戲。
突然,室內響起悅耳的華爾茲,司徒赫哲優雅躬身,做出紳士邀舞的動作。伸出手,執意等待,眸中的熱烈,那麼灼然,令人不忍拒絕。
原本應該立即轉身離開的齊子姍竟移不開腳步,甚至在自己意識到做了什麼以後,她已經接受了司徒赫哲的邀舞,倆人於月華下踏著節拍,翩翩起舞。
白色小屋充滿夢幻的童話氣息,姹紫嫣紅的鮮花攀爬而上,一朵朵,一簇簇,迎風展露笑靨。淺淺灑下夢一樣的輕紗,悠悠漫出的音樂仿佛來自於遙遠的天際。
鮮花的幽香與司徒赫哲身上的古龍水味形成特有的迷香令她飄飄然,分不真是夢,還是真。抗拒的意識一寸寸被瓦解於無形,在那雙過分溫柔璀璨鳳眸的注視下,漸漸沒了思考的能力。
此時此刻的司徒赫哲不再有惡魔的影子,蛻變成王子,迷人而無害,深情而溫柔,令人隻想一輩子沉淪在他的深眸裡,不願醒來。
夜色很美很溫柔,愣愣望著近在咫尺的俊臉,一顆心怦怦直跳,竭力想集中精神,卻還是功虧一簣,迷失在這如夢似幻的童話裡,迷失在他深情溫柔的眼眸裡。
沒有了仇恨與猜忌,沒有了阻隔跟誤會,沒有了算計和陰謀,兩顆慢慢貼近,跳動著相同的旋律。突然,齊子姍猛一把推開他,往彆墅的方向跑去。
心亂如麻,除了奮力奔跑外,她已沒了其他感覺。
這樣的司徒赫哲太可怕了,他輕易奪走她對他的恨,取走了怨與怪,植入她害怕的種子。不,她怎麼能對他有這樣的感覺,不可以,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