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夜市陸續收場，原本燈紅酒綠的街坊，一下子被黑夜吞沒。
“篤篤！”咣咣！”
更夫敲打著竹梆子走過，一來宣告時辰，二來提醒防火、防盜。
平日裡，打更的與鳴鑼的結伴同行，共同麵對這漫漫長夜。
可如今隨著曹流一聲令下。
長樂坊聚集起了一支超過百人的巡邏隊伍，倒是讓這未知的恐懼消減幾分。
臨街百姓見到有火光經過，事先被告知今晚巡夜之事，不僅沒覺得被打擾，反而睡得格外安心。
……
曹流帶著白峰，周身還有四位鶴堂的幫眾，一路順著巷子往裡。
白峰困得直打哈欠，臉上有些苦澀“曹哥，我白峰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麼親力親為的堂主。”
曹流聞言掃了他一眼，淡笑著“你是想說我多事吧。這妖魔已逍遙法外多時，我們長樂坊不過就出了一樁，竟然就這般大動乾戈。”
白峰被道破心思，尷尬一笑“曹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無妨，隨你心裡怎麼抱怨。”曹流搖了搖頭“不過，吩咐給你的事情不容懈怠。”
他說著停下腳步，不知不覺間，一行人已經走到長樂坊的儘頭，再往前，就是通往城東的方向。
“今日就到這，你們回去輪值人手，我獨自去興業河走走。”
“曹哥要我陪著嗎？”
“不用。”
……
興業河旁，一條條石質的長橋延伸出去，貫穿東西，是興業城上百年來多次修建的結果。
河道的寬窄不一，窄處可架橋通往，寬處可渡河行舟。
足以想見，當整條興業河都淪為妖魔的樂場，生活在興業河沿街的百姓，又將麵臨怎麼樣的浩劫。
曹流尋了一處河道交彙口。
不同的水段在這裡彙合，又各自分散，足以覆蓋到相當大的一片水域。
他環顧左右無人，從懷裡摸出一把紫色的粉末，對著興業河直接撒了下去。
這粉末也是一種毒蟲，甚至可稱作是“蠱”的原型，名為“巡遊蟲”。
水生，寄生，繁殖能力極強。
最大的特點是，以一晝一夜為周期，就會重新遊回始發地。
曹流在巡遊蟲的身上加了料，尋常的魚類吃了會消化不良，直接沿著糞便排出來。
反而，如果碰上了消化能力更強的妖魔，那麼巡遊蟲就回不來。
他正打算以此來確定各方向的危險程度。
放完蟲子，曹流久違外出，也就生出幾分逛一趟的想法。
他將雙手負於身後，以一個老乾部的姿勢，不緊不慢朝著河道變寬的方向走去。
走了半個時辰。
遠處的河道已經寬至堪比江麵的程度，這裡仿佛與外界隔離，依舊燈火通明，熱鬨非凡。
高大的遊船悠悠載過河麵，其上傳出男女嬉笑聲。
還有的是舞女、樂女合弦，畫舫窗影上映出曼妙的身段與婀娜的舞姿，混雜著擊鼓稱頌，儼然一派歌舞升平之態。
曹流行至近處，發現靠河的口岸，還有著為數不少的客棧、食鋪、青樓。
這裡熱鬨得簡直不像夜深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