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世叔嬌養了!
不知睡了多久,江辭醒來的時候陽光正好,朱紅色的帷幔被銀鉤歸置床側,檀木凳子上的人已經離開,滲入的光線映在她的唇角,鼻尖有熟悉的檀香拂過。
如同往常的清晨,暖烘烘的,仿佛昨日什麼都未發生過。
隻是,隱隱有桌椅倒地和瓷器破碎的聲音傳來。
還未等她起身,春寧便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
“姑娘,有官差,來了好多官差…”
江辭心中一沉,原本拄在褥子上的手臂忽的變軟,狠狠的誆了一下。
官差?
腦海中倏的劃過一個念頭。
昨夜夢裡她似是聽見了什麼奇怪的動靜。
江桐前些日子那句話也突然湧上心尖。她當時隻當那是句氣話未放在心上。
“您快出去看看吧。”春寧染上了哭腔,雙腳不住的跺在地上。
看她六神無主的模樣,春寧也不顧主仆禮分,胡亂為她披上外衫,抓起江辭的胳膊向外拽。
正此時,門猛地被撞開了,為首一身飛魚服的高大男人一舉手裡的令牌,低聲“奉旨抄家,女眷請規避。”
江辭眼孔緊縮。
這怎是普通官差!
連她一個孩子都看得出,這是禁衛軍!
春寧害怕得直抖,還是努力站直擋在主子身前,警惕的看著一屋子的男人。
男人卻仿若未見,無情地抬起右臂,護腕上印著繁複的圖文,反著銀光,刺的讓人睜不開眼。
頃刻,他身後的錦衣衛轟然擁入,洪水般襲來。
屋裡響徹瓷瓶碗壺砸碎的聲音,江辭昔日慣用的物件,一樣樣都被摧毀。
這是江辭住了整整十三年的地方,每一處都承載著她所有的記憶,可就在瞬間,化為泡影。
她被嚇昏了頭腦,看著被翻得一團亂的房間,紅了眼,忍著聲音中的懼意,一步一步走到領頭的男人麵前。
這…就是抄家嗎?
未等她開口,男人低頭督了一眼,冷聲警告“聖命難違,江小姐請規避。”
冷汗涔涔,長發還未來得及挽起,散亂的披在身上,顯得狼狽不堪。她眼裡蓄滿了淚,怕到極致,卻不忘牢牽住春寧的手,轉身後退。
那男人又突然開口“慢著。”
江辭停住腳步,大氣不敢出。
他細細打量一番,眸子冷血無情。
確認過後,才彆過身子放她離開。
偌大的院子,一群身穿蒼青色飛魚服的禁衛軍,腰胯繡春刀,魚貫般的從四麵進進出出,在每間屋子搜刮乾淨,手裡抱出些東西,堆放在院中央。
無論是石瓊玉器,還是金釵花鈿,就這樣散亂的堆在地上,不似往日流光溢彩。
她的親人們,均被尖刀架在脖子上,淩冽的寒光中閃著驚慌的麵孔。
江辭牽著春寧,看著滿目狼藉,腿一軟,跪在地上。
沒了…全沒了…這顯貴了上百年的江家,塌了!
“是他!是他犯了錯,憑什麼要抓我們!這不公平,不公平!”
一陣婦人尖細淒厲的哭嚎聲刺來。
頭疼欲裂,江辭蜷縮起來,用手狠狠壓住腦袋。
春寧在一旁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又怕又憂。
“姑娘!”未等春寧喚完,她的臉色慘白,看著兩個官兵走來,然後,鋒利的刀壓在了江辭脖子上。
“啊!”
動作粗魯凶惡到極致,說的話卻存了兩分禮“江小姐,請隨我們來吧。”
婦孺幼小抱頭痛哭,周圍蹲著一圈瑟瑟發抖,滿麵驚慌之色的下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