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夫人院子的路想必您也記熟了罷。”
丫鬟忙低頭問道。
江辭遲疑,點頭“嗯。”
“洗漱的物件都擺在檀桌上了,表小姐若無其他吩咐,奴婢便先退下了。”
像是屋裡住下了什麼瘟神,丫鬟小嘴咄咄不休,隻是走了個過場,做罷夏蕭交代過的事就慌張的推門出去了。
周圍很快歸於靜寂。
如蒙大赦,丫鬟長歎氣,厭煩的拍了拍衣袖,鼻中輕嗤一聲。
這種爛差喚誰不好,偏偏就她做了這個倒黴蛋。
也怪自己這臭手,她們姊妹幾個都不願伺候這個外來的表小姐,決定用抽簽斷決,結果二十餘支竹簽裡僅有一支是帶紅字的,就讓她抽中了。
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讓人伺候了。
還把自己當江府的大房千金小姐呢?
確保門關緊實了,丫鬟站在石階上,顰眉四處張望,似是在找尋什麼人。
鳥兒掠過林子,發出清脆的啼叫聲,她的心逐漸焦躁。
終於,她在荷院門外的竹林前看到了心中所念想無數次的身影,心下欣喜,提起裙擺,繡花鞋點地,輕盈的跑向那人,嬌滴滴喊道。
“公子!”
竹林前的男子聞聲,白生生的臉上頓刻麵露歡色,又突然恐慌,大步迎了上去,把女子緊緊環抱在懷中。
“雲薇,你小些聲音,莫要叫人看見。”
男子約莫十九歲,還未束冠,半攏著頭發,穿著一身青色衣衫,有幾分文質彬彬的意味。
他便是夏伯爺的小兒子,夏蕭同父異母的庶弟,夏九複。
整個揚州城誰人不曉得他?
夏九複正經模樣,卻被生母慣得荒淫無度,成日隻愛沾花惹草。
十歲入族學,第一次上課就把授課先生氣得半死,當場把他趕了出去。
那本嶄新的論語,不到一個時辰便被他糟蹋得不成樣子。每一頁都繪滿了生龍活虎,各式各樣的…
王八。
“公子,”雲薇回摟著他,顰眉用手指戳他的胸口,嬌嗔道,“雲薇這般思念您,您不說些好話兒就罷了,還責備我。”
“我哪裡舍得說你啊,”夏九複心疼的握住她的手,“都是大哥不好,讓你去做這晦氣活兒。”
他看江辭這小丫頭不順眼許久了。
江辭心氣兒高得很,看誰都愛用下巴頦,尤其是瞧見他的時候,瞥一眼就過去了,也不知父親主母怎就跟疼自家女兒一般待她。
現在她成了落魄戶,吃他的喝他的,還要他捧在心口的雲薇去伺候,夏九複簡直恨得牙癢癢,直想拿一棒槌把她轟出去。
他偶爾也會見到幾次江家二房的那個女子,甭管其他有的沒的,至少在善解人意,溫柔體貼這方麵就高江辭不知幾頭了。
為什麼他的小表妹不是江桐,偏是江辭呢。
兩人卿卿我我好一陣,才牽著手離開了荷院。
皇後生辰將至,夏伯爺被大大小小的籌備,修繕,預算開支等事務纏的挪不開身,直接住在京裡半月,待一切妥善了再回南。
現在府裡正經八百的主子,也就伯爵夫人和表哥了。
江辭冷眼看著丫鬟離開,也沒有聲張,換上夏蕭為她準備的衣物,收拾妥當,一路走向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