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今兒起了一個大早,就是要來當麵會一會蘇錦。
她要看看蘇錦這個失寵的公主,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能把她的寶貝兒子迷得神魂顛倒,又憑什麼、有什麼資格,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她無比優秀的兒子。
她此行意在震懾蘇錦,是以剛一碰麵就拿足了氣勢,給了蘇錦一個下馬威。
蘇錦也著實感受到了王氏的威嚴,那嚴厲的嗬斥讓她禁不住呼吸一滯。
她連忙穩住腳步,整齊衣裝,朝王氏作禮認錯道:“伯母教訓的是,是蘇錦失態忘禮了。”
院子裡的葉明月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可是看到來人是都天祿的母親,出於對長輩的尊敬,不好開口懟回去,她隻能按耐住心中的不悅忍了下來。
王氏揚著下巴,斜睨蘇錦,兩道清冷的目光把她上下一番打量。
然後嫌棄地皺起了眉頭。
她看見蘇錦竟然一身粗布衣裳,渾身上下看不到一點貴氣,幾乎與村姑無異。
若不是相貌上還有幾分姿色,這樣一個女人走在大街上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哼!”王氏氣悶地哼了聲。
既氣兒子都天祿沒有出息,竟然被如此平庸的一個女人迷得神魂顛倒,亦氣蘇錦已經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竟然還挑三揀四瞧不上她兒子,也不知哪來的底氣。
“一時失態忘禮不怕,怕就怕懶散慣了,把自己是誰都給忘了。”王氏冷笑一聲,然後邁步走進小院。
蘇錦尷尬地笑了笑。
她不是傻子,哪能聽不出王氏話語裡的奚落譏諷。
可是王氏是長輩,而且明顯是帶著火氣來的,同她爭論實非明智之舉。
她心思通透,已經由王氏興師問罪的架勢,大致猜到她為什麼而來。
想來多半是給都天祿討說法來的。
蘇錦不禁有些頭大。
可王氏進了院子,她不好把對方晾在院子裡不管,隻得跟在王氏身後返回院子。
她連忙投給葉明月一個眼神,示意她快去提醒張小卒。
葉明月正看王氏不爽,得到蘇錦的指示後直接離去,她怕自己再在小院裡呆下去,會被王氏氣炸肝肺。
王氏在院子裡轉了一圈,看了看學堂,看了看東西廂房,而後皺眉不悅道:“你這裡連個待客的地方都沒有嗎?”
“地方簡陋,望伯母擔待。”蘇錦應道。
說完,走到飯桌旁邊給王氏搬來一張凳子。
王氏瞥了眼蘇錦手裡的竹凳,當場氣笑了,嫌棄道:“你這張凳子本夫人可不敢坐。”
“這些凳子我前天剛洗刷過,隻是表麵上看著陳舊了點,其實並不臟。”蘇錦說道。
王氏啞然失笑。
她哪裡是怕凳子臟而不敢坐,她是覺得蘇錦手裡的竹凳有損她尊貴的身份而不願坐。
她笑蘇錦不僅穿著打扮如同村姑,就連眼界和格局也都已經狹隘的如同村姑。
曾經那個名聲大噪的錦公主,在這粗陋狹窄的小院裡,徹底關廢了。
王氏覺得得虧她今天來了,否則要是給蘇錦機會,讓這個廢如村姑的公主嫁進她都家,那都家的臉麵早晚被她丟儘了。
跟在王氏身旁服侍左右的婢女,挪步到王氏身後,雙掌撐地跪伏在地上,脆聲道:“夫人請坐。”
王氏揚著下巴瞧了蘇錦一眼,然後在婢女的背上坐了下來。
蘇錦看著王氏屁股底下的人肉座椅,然後瞧了瞧自己手裡陳舊的竹凳,覺得還是竹凳坐起來舒坦。
王氏坐定,看向蘇錦說道:“蘇錦,本夫人來之前多多少少對你還抱有一點期望,覺得我家天祿一心癡迷於你,對彆家的姑娘看都不看一眼,那你定然有過人之處,可今日一見,本夫人失望透頂。”
她言語刻薄,不給蘇錦一點麵子。
蘇錦沒有吭聲。
“本來我百思不得其解,吾兒如此那般優秀,你一個失寵的大齡公主,憑什麼,又有什麼資格,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他的愛慕之情?”
“可就在剛剛,我好像找到了答案。”
王氏盯著蘇錦的眼睛,萬分篤定道:“你定是自慚形穢,覺得配不上吾兒,所以才一再拒絕他,對不對?”
“——”蘇錦愣在當場。
這是她從未想過的問題。
但如果這麼說能把王氏快點打發走,她一點也不介意。
“夫人說得極是,我一個失了聖寵的大齡公主,哪裡配得上萬般優秀的令公子,萬萬不敢耽誤了他。”蘇錦言語懇切地順著王氏的意思說道。
“可相府上下還在為你和天祿的婚事張羅著。”王氏冷著臉不悅道。
“這是——為何?”蘇錦驚詫。
她昨日已經和都天祿講明白了,且都天祿也當麵應允不再強求她,那為何相府還在張羅婚事,難道都天祿是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