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微心情低落,坐在外麵的露台上吹風。外麵是霓虹閃爍的繁華都市。她一個人獨坐在幽暗之中,像是與整個世界割裂。
剛才的一幕在腦海裡閃現,通過那一個一個局促、尷尬、顏麵掃地的場景勾連起以前人生裡麵的沉沉浮浮。
那些成功、鮮花和掌聲交織的畫麵逐漸褪色,那些揮灑汗水、被人嘲諷輕視、努力以後還是得不到認可的片段連成一條大江大河,奔騰而下將她席卷。
心裡五味雜陳,委屈、不甘、氣惱等情緒輪番上陣,讓她忍了半天的情緒到了儘頭,將高跟鞋脫下來,把雙腿收上來在長椅上彎曲,然後垂頭,纖細的肩膀就一聳一聳的。
月光無聲流淌,勾勒出一個寂寞蕭索的女子身影。
顧培風推開陽台門的時候,這樣一副場景立刻鑽進了眼簾。
他愣了半天,眼睛裡麵閃爍著看不懂的光澤,臉上滿滿都是驚豔,可是很快又變成了疼惜。
真是個倔強又高傲的姑娘,哪怕哭也克製著,不肯讓人聽到,從而窺視到了自己的軟弱。
也就平白無故的讓人心疼。
他在她背後等了足足三分鐘,直到那裡收了聲,好像重新披上了鎧甲,能夠前去上戰場殺敵,然後才故意弄出了聲響。
寧微聽到動靜回頭,順便揩乾淨臉上的眼淚,“誰?”
顧培風從陰影裡走出來,“寒竹不放心,讓我來看看你。”
而這個時候,寧微也認出了來人,原來是顧培風。她之前就聽說過他的大名,並且在一次酒局上還狹路相逢。
這一個措辭似乎不太合適,可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她記得那是兩年前,她剛入這個圈子,一個導演要拍攝一部大製作的電影,她和其他公司裡的小花兒一起被帶去捧場,順便接受挑選。
那個導演很好看他,言說女一號可以由她出演。她自然欣喜難耐,被人拉著多喝了兩杯,可後來事情有些變味了,那個導演開始對她動手動腳,其他人也視而不見。
她慌了,忖出來了他的意思,竟然是要潛規則。她的確需要錢,可是她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那就是乾乾淨淨換來想要的一切,踏踏實實走下去每一步。
隻是酒勁兒上頭,渾身發軟,被那個導演強迫著抱上了樓。
她想要逃,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對他說可以不要女一號,隨便一個跑龍套的也行。
導演一口回絕了,並且罵她不上道,罵完以後又極力遊說她,說跟了他,肯定能夠把她捧紅。
並且開始在電梯裡動手動腳,寧微被對方冒犯,心裡彆提多難受了,拚儘全力給了那人一耳光,然後按停電梯,奪路而逃。
那個導演惱羞成怒,想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彆說親自去勾上手女演員。多少女演員都要白白送上門。
今日被人拒絕,並且打了一巴掌,已經惱羞成怒,哪裡肯輕易罷休?
於是追了上去,就要將她霸王硬上弓。
這個時候,有人從走廊上路過,看到這樣一幕尋覓了過來,導演才沒有明目張膽下去,而她也借機奪路而逃。
那個人正是顧培風。
後來,那部劇還是拍攝下去,隻是換了一個人,播出以後女主角一炮而紅,扶搖直上。
寧微當然知道,名利雙收的事情永遠不缺替身。
由此她對人生更添一層感悟。
今天又是這樣,再一次狹路相逢。似乎每一次都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這個男人像是上天派下來拯救自己的,但是拯救以前總是先讓她低到塵埃裡。也就更能顯示出他這朵塵埃裡開出的花的珍貴出來。
“顧先生,原來是你。”
顧培風一笑,“你應該說,怎麼又是你?”
寧微陪笑,“你這個玩笑開的太致命了。恐怕隻有你自己才會覺得好笑。”
顧培風將包了冰塊的毛巾遞過來,“敷一下吧。否則要腫了。對你們女演員來說時間可是很寶貴的,明天要上鏡可怎麼辦?”
寧微把毛巾接過來,放在了臉上。想了想,又問,“寒竹她是——”
“我妹妹。”
“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