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儘劫!
秋一瀟問的問題倒是不在胡劍明意料之外,李緯已經把什麼事都告訴了他,也包括葛血玉和張起秀出現的事。
胡劍明淡淡地說道“這次的行動本來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或者說,這本來就不是一次行動。”
秋一瀟道“哦?那麼你們把馮陸和江自流絆在峰城之內,為的是什麼?”
胡劍明道“我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想要用這段時間在沙漠上狙殺葛血玉,為此我們付出了太大的代價。”
秋一瀟問“你和孫楷都不在據水關,胡雪印憑什麼認為那些嘍囉就能殺得了葛血玉?”
胡劍明冷笑道“嘍囉,你以為,我們家裡,就隻有那些機關是可以殺人的嗎?”
秋一瀟想了想,點頭道“不錯,胡雪印既然能把你都藏起來,他藏起來的高人,興許還不止我們所知道的。”
胡劍明冷冷道“單是你們所知道的人,你們以為,她能對付得了嗎?”
秋一瀟手指輕敲著劍鞘,道“如果一個的話,葛血玉還有脫身的可能,如果是兩個以上,也許,頂多是兩敗俱傷。”
胡劍明點頭笑道“葛血玉和餘震剛兩個人,就那麼正大光明地闖進總兵府前來刺殺我父親,所以,她留下了餘震剛,自己逃走了。”
秋一瀟道“如果她不留下餘震剛,也許連她自己都逃不了。”
秋一瀟想要讓胡劍明不信任狄玉飛,胡劍明也在設法讓秋一瀟不信任葛血玉,兩個人基本上是在為了同樣的目的,做出著同樣的事。
如果放下信念來看,他們也許是同樣的一種人。
胡劍明道“如果想動手的話就趕快,如果不動手,我這還得趕去看顧青衣的傷。”
秋一瀟用紫筠劍抱著行了個禮,道“那麼,胡公子一路走好。”
胡劍明提起馬韁,催馬往後退了二十餘步,這個過程中,他的墨陽劍始終擋在身前,隨時準備著出手的打算。
不過,秋一瀟和陸心夢卻一直沒有出手,就是那麼靜靜地等在那裡,看著胡劍明離開。
胡劍明要防著他們動手,他們當然也在防備著胡劍明動手。
日落之前,胡劍明和狄玉飛雙雙站在顧青衣的床邊,看著床上躺著的她。
時不時咳嗽兩聲的顧青衣,此時整張臉蒼白得就像紙一樣,憔悴的容顏,雖然絕美,但終究缺少那種美麗的光彩。
“這樣的女人,用得著狄公子費這麼大的力氣?”
胡劍明從秋一瀟那離開以後,回來就一直陪狄玉飛看著顧青衣,對於這個人,他好像對他一直都不怎麼陌生,以至於他們倆的感情,就像是和江自流與秋一瀟的那樣。
所以,他們才能無話不談。
所以,胡劍明才會以為,這個玩笑根本就不值得狄玉飛笑一下。
結果狄玉飛卻忽然把白玉尺都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麵,微怒地說道“你再敢從嘴裡蹦出來一個侮辱她的字眼,白玉尺的劍下,就又要多一條人命了。”
胡劍明淡淡地說“如果她這次醒不過來,你怎麼辦?”
狄玉飛冷冷地放下了劍,可是看向顧青衣時,他的眼睛就有變得柔和起來,道“她對我並沒有那麼重要,但是她死了,你的那位大夫,就得給她陪葬。”
胡劍明怔怔地看著他,他這麼沒有殺氣的狠話,還是第一次。
“那就好,我以為,你會連我這個烏鴉嘴也不會放過。”
顧青衣又咳嗽了幾聲,眼眉擰了又鬆開,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從夢中醒了過來。
“公子,我……”
她竟然還掙紮著想要坐起來,這狄玉飛怎麼能答應?
狄玉飛趕緊坐在床邊,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原本想要柔聲細語地安慰一番,剛一張嘴,頓了頓,又變成了一句從三九寒冰中提出來的語言。
“你若是再動一動,骨頭散了架了,我就把你的屍體拉出去喂狼!”
顧青衣聽到這句話,耳朵認為它不中聽,心裡卻覺得比蜜還甜,她用力地笑著,在嘴角翹出了一道弧度,道“是。”
胡劍明搖頭笑了笑,道“你們公子這是心疼你,不舍得讓你死,你昏迷的時候他就一直不停地在叫你的名字呢,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顧青衣看向胡劍明,也是極其用力地勉強一笑。
狄玉飛按著顧青衣的臉,強行把她的臉恢複到比較舒服的狀態,冷冷地對胡劍明道“你是不是太閒了點?如果真的很閒的話,要不你去看看給她的藥和補品做的怎麼樣了?”
胡劍明笑道“我是覺得,她現在很需要休息,我們兩個,是不是都得出去呢?”
顧青衣用儘全身的力氣,拉著狄玉飛的衣角。
狄玉飛輕輕把她的手拉開,讓她牽著自己的手。
“好吧,我出去。”他們兩個人做出的這種動作,就像是在逼著他一樣。
門檻外出現了胡劍明的影子,影子的腳從門檻中跨到了門檻外。
天已經黑了,胡劍明在臨走之前,幫著狄玉飛點著了屋子裡需要點燃的油燈,他知道,在顧青衣睡著之前,狄玉飛是不可能有空起來點燈了。
胡劍明出去以後,狄玉飛雙手握著她的右手,冷冷地說“顧青衣,你最好明白,我今天救你,隻是出於對下屬的負責,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顧青衣翻下眼珠,看著他們緊緊握著的手,什麼也不必要說了。
狄玉飛道“我相信你是一個好姑娘,你會明白,我這是什麼意思的。”
顧青衣這會兒已經恢複了些元氣了,虛弱地說“公子放心,我明白。”
狄玉飛道“明白就好,好好養傷。”
他鬆開手,想要站起來出去透透氣。
當他的兩條腿剛開始用力的時候,他忽然看見顧青衣的手死死地抓著他的手掌,像一個快要淹死的人,抓著水麵上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狄玉飛又坐了下來,他一點也不覺得這房間裡悶了。
也許一個男人,的確需要一個愛自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