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沈妤薇是真的私會也好,還是技不如人被陷害也好,都是她自作自受。
按照前世她的作為,自己沒有落井下石,已經算得上手下留情。
青黛頓時也明白了,沒有再問。
沈棠垂首,處理莊園送來的營收,卻總感覺今日身邊有些冷清。
她眉目橫掃,筆尖頓了頓。
狀若無意地問道:“夫君人呢,怎麼沒見他?”
紫萱剛好端著茶點,從門外走來,聞言笑著答道:
“小姐,姑爺從後門出去了,說是要去散心。”
看姑爺那冷臉,像是在跟誰賭氣一般。
沈棠彎了彎唇,“近日他倒是越發活潑了。”
青黛笑盈盈抬起頭,逗趣道:“小姐這話說得,倒像是在形容個孩子。”
“不過姑爺確實宛若赤子,會讓人本能地想要多照顧幾分。”
沈棠聞言頓了頓。
倒也不隻是想要多照顧幾分。
麵對那澄澈的性子,還會本能的去信任他。
經曆過前一世,她自知,會下意識的對男子有些排斥,甚至是保持距離。
偏偏景昭,讓她不知不覺卸下防備。
她甚至不敢想,若是有朝一日,發現景昭是在騙她,會受到多大的打擊。
沈棠手中的毛筆被攥緊,指尖因用力有些青白。
直到紫萱叫她,才回過神。
“小姐,你的賬本花了。”
沈棠垂下頭,這才發現,賬本上一團暈染的墨痕。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撕掉被弄臟的那頁紙,重新謄寫。
長長的睫羽掩住瑩潤的美目,讓人看不清神色。
直至晚膳時,從小廚房回來的青黛,再次帶來一個消息。
“小姐,花姨娘逃了。”
“逃了?”沈棠有些詫異。
青黛頷首,從漆木盒子中端出溫熱的紅燒獅子頭,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
小聲道:“據說她色誘了看守的馬夫,打暈人,從後門溜走了。”
沈棠眉梢輕挑,“這沈妤薇,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有本事。”
她看熱鬨的心被激起,好奇地詢問道:“景裕沒派人去追麼?”
青黛眉眼促狹,笑眯眯地點頭。
“當然去了。二少爺怕丟臉,命人隱瞞消息,自己親自帶侍衛去尋人了。”
“卻因天色太暗,路過一個巷口時,不巧遇到房簷鬆動,被瓦礫砸了個正著,腦袋流了不少血。”
“據說,二少爺剛才被人抬回來時,口鼻青紫,哀嚎聲整個府邸都聽到了。”
青黛的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
沈棠想想到那個畫麵,也有些忍俊不禁。
輕聲道:“繼續盯著吧。”
話落,門外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
“娘子,你很在乎大侄子那邊的消息麼?”
景昭眉眼哀怨,手中還舉著一串山楂糖葫蘆,從門外冒頭。
天色微暗,沈棠被神出鬼沒的景昭嚇了一跳,隨即又有些失笑。
“你倒是會趕時間,剛好一同用膳。”
沒聽到沈棠回話,景昭皺了皺鼻子,嘟囔道:
“娘子,大侄子現在兩隻眼睛那麼黑,鼻子流血,還流鼻涕呢,好惡心啊。”
“你不要看他了,你看昭昭吧,昭昭好看。”
一張清雋白皙的大臉,驀得探到沈棠眼前。左扭右擺,似是要讓她看個清楚。
沈棠好笑地伸出手,推開景昭的臉,把他喜歡的獅子頭挪到他近前,隨口搭話道。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啊?”
“我看到了呀~”
他挪動凳子,坐在沈棠身邊,手中的糖葫蘆遞給青黛。
囑咐道:“你幫娘子拿好,這是昭昭幫娘子挑的哦,是娘子最喜歡的那個老伯伯做的。”
青黛接了過來,笑著感慨,“還是姑爺細心。”
景昭得意地揚起唇,“那當然~”
“隻有昭昭對娘子最好。”彆的野男人都是壞蛋。
沈棠笑睨了他一眼,未曾多想,隻以為景昭出門玩,進府之時,順便偶遇了景裕。
想到景昭離開時氣呼呼地模樣,忍不住翹起唇角,逗弄道:“你不是生氣了麼?”
還生好大的氣來著。
景昭眨了眨眼,認真道:“出完氣了。”
他輕挽起袖口,幫沈棠夾了一筷子青筍,動作優雅又自然。
唇角含笑,栗色的桃花眼濕潤瑩澤,眉眼堅定,帶著點毋庸置疑,輕輕開口。
“娘子,昭昭不會與你生氣的。”
就算是有錯,也是彆人的錯。
娘子這麼好,他永遠不會讓娘子難過,就算是自己也不行。
景昭這雙眸子波光湛湛生得極好,專注看人時,像是盛滿愛意,能把人的魂都浸進去,讓人沉溺其中。
沈棠倉皇地移開眸子,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她無意識地攪動著湯匙,幾乎是機械地送入口中。
卻感覺唇角一暖,景昭拿起一旁的絲絹,溫柔的幫她擦掉不小心沾到唇角的湯汁。
深邃的眸子,似是閃過一絲寵溺。
“娘子也太不小心了。”
沈棠肩膀緊繃,嗔了景昭一眼,“好好吃飯。”
正在說話間,外麵傳來急匆匆地腳步聲。
紫萱一臉著急,“小姐,雲瀾書院那裡鬨起來了,你快去看看吧!”
沈棠放下碗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雲瀾書院?”
紫萱一看就明白,沈棠是沒想起來,急忙解釋道。
“小姐,雲瀾書院就是知韞少爺讀書的地方,他今天剛一散學,就被等在門口的花姨娘攔住了。”
“如今,花姨娘正在書院門口,景裕少爺也趕去了,幾人鬨起來了。”
沈棠這才明白。
這麼久沒聽說沈知韞的消息,還真有點把他忘了。
“沒想到沈妤薇跑出去後,竟然會去找沈知韞。”
兩人雖然一母同胞,但是沈知韞一向隻知傻讀書,沈妤薇去找他又能如何。
她微微蹙眉。
如今父親不在,祖母又處事糊塗,她還真得過去看看。
沈棠起身,吩咐人備馬,景昭頓時也坐不住了,跟了上去。
此時路上行人不多,景府的馬車很快就趕到書院外。
剛一下馬車,就看見沈妤薇正在拉扯沈知韞。
“知韞,你救救我,我是你親姐姐啊,你不能不管我!”
“姨娘不在,我們就是世上最親的人,你難道要看著我被害死麼?”
沈知韞頂著周圍同窗好奇的目光,滿臉難堪。
氣憤道:“你快放開我,我姐姐早就死了,唯一的嫡姐是靖遠侯府的侯夫人,你是哪裡的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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