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人打了?”沈棠有些詫異。
沈妤薇淚蒙蒙地嗚咽出聲,“大姐姐?是夫君……他竟然惦記起我的私房,我不從,他就……他就……”
她掩麵啜泣,雖未說完,眾人卻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景裕竟然淪落到要花女人的銀子還債了?”沈棠眼中有些譏笑,卻不打算管她的閒事。
擺手道:“從你被逐出沈家那一刻起,我們就不在再是姐妹。”
“我與你沒有什麼舊情可念,你的事我管不了。”
沈棠的話,直接堵住沈妤薇到了口邊的祈求。
此時,景裕已行至近前,聞言,心裡微微舒了一口氣。
指揮著身後的仆從,“來人,把花姨娘帶回去。”
景裕眼中俱是冷意。
暗恨沈妤薇讓他在眾人麵前丟臉。
不過想要拿她房中的珠寶首飾抵些銀錢,竟然鬨得這麼不像話。
沈妤薇身子微微抖動,哀求的向沈棠這邊躲閃。
韓芊芊卻側身攔住她。
笑盈盈道:“花姨娘躲什麼?沒聽到夫君叫你回去麼?”
沈妤薇心裡一惱,悶聲道:“我不回去。”
韓芊芊臉上的笑意消失,幽幽歎息了一聲。
“花姨娘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仗著夫君的寵愛,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你是二房的妾室,就算有冤屈,也應該找我這個當家主母來評判,何故來叨擾侯夫人。”
她扯了扯唇,笑著提議道:
“夫君,不如等花姨娘回去後,送到我這邊,讓我手下的嬤嬤幫忙調教一番。”
“你知道的,我手下的嬤嬤都是公主府出來的,最是會教導人。”
“定能讓花姨娘好好學學規矩,以免讓夫君在外丟臉。”
“嗯,就這麼辦吧。”景裕痛快地答道。
沈妤薇心裡一涼,知曉景裕這是徹底不管她了。
她與韓芊芊一向不和,這些時日,沒少明裡暗裡算計對方。
若是落在她手裡,怕是不死也要沒半條命。
沈妤薇頓時慌了神。
她祈求地看向沈棠的目光,仿若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不甘不願地換了稱呼,“侯夫人,侯府上下同氣連枝,本應該以長房馬首是瞻。”
“如今婆母不在,賤妾有事隻好厚顏叨擾夫人,還請侯夫人幫妾身主持公道。”
她乖順的跪倒,膝行著靠近沈棠。
用僅有兩人聽到的聲音,小聲說了一句,“幫我,我有一個秘密做交換。”
沈棠眼尾上揚,提起一絲興趣。
她傾著身子,笑著道:“青黛,地上寒涼,把花姨娘扶起來吧。”
“是,夫人。”青黛腳步輕快,機靈地側擋在沈妤薇身邊,剛好擋住側麵景裕他們的視線。
沈妤薇緩緩舒了一口氣,對著沈棠無聲地吐出幾個字。
沈棠:???
她緩緩身子坐直,端起桌上的清茶,遮掩住唇邊的笑意。
放下杯盞時,視線不經意在景裕頭上劃過,意味深長。
這才緩緩開口,“花姨娘的話也沒錯,既然大嫂不在,我便替她代勞,暫時處理後院的事吧。”
“你可有異議,大侄子?”沈棠慵懶地彎起唇。
景裕渾身一僵,隻覺得這句大侄子很是刺耳。卻不敢反抗。
隻能憋屈道:“全憑侯夫人做主。”
沈棠唇中溢出微不可察的笑聲,轉眸看向沈妤薇。
“那花姨娘便說說,你有什麼冤屈,需要我來主持。”
沈妤薇心下一定,淚水順暢地從眼眶中流出。
委屈道:“侯夫人,請你勸勸夫君,莫要拿走妾身的體己銀子。”
“妾身一無正妻的名分,二無夫君的寵愛,日後能依靠的,便隻剩這些銀錢了。”
她半弓著身子,哭得厲害。
忍不住回想起,當時韓芊芊成親前,景母不允許景裕傳出寵妾滅妻的傳聞,把兩人隔開。
因為沒有銀錢打點,她受得那些磋磨。眼淚便真切地流了滿臉。
此時的她,再也沒了當初在閨閣時,那目下無塵的清高。
景裕隻覺得她分外俗氣。
鄙夷道:“沈妤薇,你怎麼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如此粗鄙不堪。”
她以前撫琴作畫,淡然若仙,如皎皎明月。
如今卻斤斤計較,與那些粗鄙的婦人一般無二。
沈妤薇聞言卻覺得諷刺。
“我若是不會謀劃,早就被後院那些手段折磨死了!”
“我沒有銀錢時,連個下人都不把我當回事。他們給我吃餿飯,用最便宜的炭火,那時候你又在哪裡?”
“你在聽從你娘的話,與韓芊芊舉案齊眉!”
她眼中閃過憤恨的情緒,伸出留下燙傷疤痕的手。
“當初你口口聲聲會給我幸福,但是在我餓肚子,隻能自己偷來米麵填飽肚子時,你又在哪裡?”
“我若是繼續十指不沾陽春水,清風朗月,你現在看到的就會是我的屍體。”
“我本就是個俗人,愛些俗物又有何不可?”
沈妤薇理直氣壯。
在她最狼狽的時候,景裕都沒有管過她,現在又憑什麼要求她不爭不搶。
周圍人頓時訝異的看向景裕。
沒想到堂堂二房,竟然連個妾室都養不起。把曾經一個大家小姐,逼到偷東西的地步。
景裕麵色難堪。
羞惱道:“你真是冥頑不靈!”
“沈妤薇,你嫁進來時身無長物,現在所得皆是我所饋贈。”
“如今家中遇難,你不主動幫襯,還要平添阻礙,真是忘恩負義!”
沈妤薇不服,反駁道:“既然給了我,就是我自己的私物,是我的私房銀子。”
“從古至今,隻有沒有本事的男人,才會惦記妻子的私房!”
“什麼妻子?”韓芊芊不滿的打斷她,“你隻是個身份低微的賤妾,還敢自稱是夫君的妻子。”
“如此僭越,就該被發賣出府!”她滿臉陰狠。
景裕眼神一閃,竟然沒有反駁。
沈妤薇多次讓他丟臉,他早已經失去耐心。
再加上隨後還有求於韓芊芊,便不想因為一個妾室惹她不快。
景裕這明顯默認的態度,讓沈妤薇驚恐的麵色大變。
反應過來後,氣得渾身發抖。
她猛地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
高聲道:“誰說我不是他的妻子?”
“我這裡有景裕親筆寫的平妻書!”
“看你們誰敢發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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