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麵容白嫩的小公子,從酒樓二層探出腦袋。
他身形瘦弱,麵上還帶著病弱之色,罵人的聲音卻分外響亮。
“寧遠,欺負個小姑娘,你還要不要臉啊?!”
“你一個外室所出的私生子,若不是寧夫人無所出,哪裡會把你記在名下。”
“有這般好運,卻不珍惜機緣,書半點沒讀,吃喝嫖賭樣樣精通。”
“沈姑娘如果放棄靖遠侯爺,選你這麼個酒囊飯袋,才真是瞎了眼了。”
說完,小公子靠在窗沿,笑得十分張揚。
看見來人,寧遠眸光微頓,忌憚的目光在他身側流轉。
發現沒有旁人後,心裡的忌憚消失。
“成淵,你個多管閒事的病秧子。”
“今天賈世子不在,你以為還有人護著你麼?”
“有本事你下來,看爺不把你的牙打掉。”
成淵翻了個好看的白眼,知道寧遠這是看舅舅不在,才敢這麼囂張。
“下來就下來,小爺還怕你不成?”
他轉過身,快步從樓內走出來。
沈棠剛剛看得不分明,此時才看清成淵的全貌。
莫名地愣了一瞬間。
一向鎮定的紫萱,視線忍不住在沈棠與成淵間轉動。
低聲道:“小姐,這成少爺眉眼和小姐好像啊。”
若成淵是個女子,怕是和沈棠能有五分相似。
隻是沈棠更加妖冶瀲灩,成淵更加放蕩不羈。
沈棠也有些驚訝,自然地升起幾分好感。
成淵手中甩著一把折扇,走到近前後,自然的擋在沈棠身前。
狹長的眉眼微微上揚,唇角勾著一抹壞笑。
“寧遠,老子下來了,你想怎麼著?”
這流裡流氣的模樣,簡直比寧遠還像一個紈絝。
“成淵,我今日沒工夫找你麻煩,若是你向我道歉,我就不與你計較。”
寧遠一邊擦著頭發上的酒漬,一邊說道。
成淵卻不以為意,“道歉,你在想什麼美事兒?”
“有本事你打死小爺啊!”
成淵挺了挺胸膛,氣勢十足。
身子不偏不倚,剛好擋住沈棠的身影。
寧遠頓時看出,成淵是故意袒護沈棠。
明明被他氣得不輕。
心裡卻顧忌賈世子那個護短的瘋子,不想與他正麵衝突。
他眼神陰鬱的警告成淵。
“成淵,我要找的是你身後那個女人,你最好少管閒事。”
成淵痞氣的勾起唇角,手中的折扇輕點在寧遠肩膀上。
“小爺就看不慣你欺負人。”
“有本事……你先弄死我啊。”
他懶散的語調,帶著強烈的挑釁。
寧遠再也忍不住,直接想要動手。
成淵唇角一勾,背在身後的手快速擺動,讓沈棠她們閃開。
看他肆意的模樣,沈棠放心的退開幾步。
誰曾想,寧遠一拳打來,成淵明顯躲閃不及,“哎呦”一聲,摔了出去。
看到成淵躺倒在地,沈棠一時間有些錯愕。
“你沒習過功夫?”
“小爺活著都費勁,哪有力氣學什麼功夫。”
成淵話說得自然,沒有半點自怨自艾。
他輕輕抖肩,躲開沈棠的攙扶。
小聲道:“你彆扶我啊,你把我扶起來,還怎麼訛他?”
說著,成淵從袖口中甩出一個東西,快速吞入口中。
下一刻,他麵露痛楚,麵色蒼白的捂住胸口。
“噗嗤”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你……你們……”
成淵聲音喑啞,仿佛一口氣上不來,就會昏死過去。
周圍人都被嚇了一跳。
寧遠的跟班更是忍不住害怕。
“哎呀,寧公子,早說彆惹這個病秧子了。”
“萬一他真被你打死了,賈世子不得和你拚命啊。”
賈家六姑娘成婚多年,就得這麼一個獨子,全家上下寶貝得不行。
賈世子更是把這個侄子捧在手心。
如今被寧遠打傷,還不定要發什麼瘋。
寧遠此時也有些慌。
上次他與成淵搶蛐蛐,不小心失手把成淵撞倒,賈世子就不依不饒,追著他打了半個月。
直到他斷了一隻腳,才算作罷。
如今成淵傷重吐血,明顯更為嚴重。
寧遠的酒就被嚇得清醒了。
他喉結滾動,顧不得找沈棠的麻煩。
“走!趕緊走!”
“他自己要找事兒,跟咱們沒關係。”
寧遠帶著跟班,一溜煙兒的跑遠。
倒在地上的成淵,得意的揚起眉梢。
“哼,跟小爺鬥。”
簡直是自不量力。
他手掌撐地,想要起身。
卻心口一痛,手臂一軟,沒能起來。
成淵見怪不怪的揉揉胸口,暗罵一聲,“真不爭氣。”
不就是今天偷喝一壺酒麼,這舊疾就又犯了。
他輕咳一聲,難掩尷尬的吆喝一聲。
“哎,那個沈小姐是吧,小爺救了你,就不要你什麼報酬了。給你個機會,過來扶小爺一把。”
沈棠頓時明白了什麼,過來把人拉起來。
看來這成公子假裝被打是真。
身子骨弱也是真。
被她半扶著的成淵,感覺有些沒麵子。
嘴硬地給自己找補起來。
“你彆以為小爺弱不禁風,要不是今日飲了酒,一拳就能把寧遠撂倒。哪裡用得著使這種辦法幫你脫困。”
“小爺現在給你個機會,讓你送小爺回去,也省得日後有人知道後,說你不知恩圖報。”
看他臉色蒼白如紙,嘴上卻還不服軟,沈棠莫名有些想笑。
“成公子說得對,我真的很需要這報恩的機會。”
“咳……那就好。”
成淵嘴角忍不住緩緩上翹。
日行一善果然沒錯,這沈姑娘是個順眼的。
在兩人說話之際,紫萱已經機靈的借來酒樓的馬車。
上車後,一同把成淵送回成家。
看到成淵受傷,成府頓時亂作一團,沈棠一時間,也不好拜訪主母。
隻能與成淵身邊的人說了一聲,便起身告辭。
走到轉角時,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寧遠打傷的小少爺?”
本該在家裡的許姨娘,此時卻穿著丫鬟的衣裳,站在成母身旁。
眉眼間的冷厲幾乎掩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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