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回沈家時,府外剛好傳來打更聲。
沈棠輕舒了一口氣,交代紫萱幾句,就休息了。
……
次日一早。
因為心裡有事掛念,沈棠早早起身。
紫萱一邊擺早膳,一邊低聲稟報。
“小姐,已經打探清楚了,二小姐是昨日戌時回來的。”
“她是怎麼回來的?”沈棠挑弄著冒著熱氣的白粥,隨口說道:“昨日出公主府時,並不曾見到她,也沒看到沈府的車夫。”
“難道是自己飛回來的不成?”沈棠嘲弄地彎起唇角。
紫萱忍俊不禁,“小姐真會開玩笑。”
她握著小扇子輕輕扇動,燙嘴的獅子頭漸漸變得溫熱,這才夾給沈棠。
口中繼續說著打探到的消息。
“奴婢派人去問過送二小姐過去的車夫,他說二小姐早有囑咐,讓他提前離開,不用他接送。”
“後來有人看見,二小姐似乎在路口尋您,卻被告知小姐您已經離開了。”
說到這裡,紫萱頓了頓。
壓低聲音道:“後來,是三皇子‘順路’,把二小姐送回沈府。”
沈棠撥動湯匙的手稍頓,輕笑一聲。
“真是難為她了,想出這樣的理由。”
沈清禾明知沈府的馬車在偏門等候,卻跑到路口去尋人。
這尋得是她,還是另有其人,不言而喻。
而三皇子……
“順路……”沈棠忍不住冷笑。
這兩個人,蠅營狗苟,滿肚子算計,從某種程度上說,還真不是一般的相配。
她沒了胃口,隨便吃了幾口,就放下碗筷。
相比於收拾沈清禾與三皇子,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想到昨日府醫的話,沈棠微微蹙眉。
景昭的情況怕是拖不了多久,她得趕緊找到人。
若她記得不錯,此時,那個名為鬱野的醫者已經出現,並與沈清禾有了關聯。
前世,在她死後得知,沈清禾還未出嫁之時,鬱野就跟在身邊,幫沈清禾處理很多事。
此人出身於藥王穀,不但醫術高超,用毒也是一絕。
後來還助沈清禾,救了重傷瀕死的三皇子。
這救命之恩,讓三皇子間接承了沈清禾的情。兩人關係漸密。
後來,鬱野卸掉偽裝,隨沈清禾進入三皇子府。
爭奪皇位的後期,暗中幫三皇子,處理了不少政敵。
可以說,三皇子的成功,鬱野功不可沒。
想到這裡,沈棠眸色發沉,暗中下了決心。
此人非福即禍,若不能收用,便隻能除掉。
如今隻要確定,她懷疑的那個人就是鬱野,景昭的事便有了著落。
事不宜遲,沈棠開口吩咐道:“青黛,召集家裡所有人,我有事要說。”
她要想辦法,把人逼出來才行。
“是。”青黛行動迅速。
片刻後,除留下守門的門童,其他人都聚到庭院內。
存在感不強的許姨娘,也默默到場。
沈清禾被如姨娘拉著,不情願地走來。
剛一站定,就忍不住出聲抱怨。
“大姐姐,這一大清早就興師動眾,所謂何事啊?”
“若是無事,妹妹身體疲乏,就先回去了。”
說罷,她帶著念雲,就想離開。
沈棠眸光一厲,“抓人!”
守在旁邊的粗使嬤嬤立馬領命,跨步上前,直接擰了念雲的胳膊,把人按倒在地。
念雲頓時一驚,“大小姐?奴婢是做錯了什麼,您要如此對待奴婢?”
沈棠漫不經心地撇了撇茶碗中的浮沫。
“紫萱,你與念雲說說,她是犯了什麼錯。”
紫萱上前一步,臉上仿佛罩了一層寒霜。
冷聲道:“念雲偷竊主家財物,汙蔑主子名聲,按家規,挑斷手筋,即刻發賣嶺南!”
“家中若有親族,一同解除契約,發賣出府。”
“奴婢冤枉啊,奴婢沒有偷竊……”話沒說完,念雲已經白了臉。
不對,偷竊……紫萱說得該不會是那月白紗吧。
至於汙蔑的罪名,定是昨日詩會時,她指認大小姐抄襲的事。
可是那些,都是小姐指使她的。
如今大小姐秋收算賬,小姐不能不管自己啊。
念雲挪著膝蓋,哀求地看向沈清禾,“小姐,救我啊……”
“奴婢……奴婢都是奉命行事啊。”
沈清禾驟然回神。
“長姐,打狗還要看主人。我的丫鬟就算是有錯,也該我這個做主子的懲戒,就不勞長姐費心了。”
“妹妹若是有能力管理好院中人,就不會有今日之事。”沈棠淡淡地抬起眉眼,“作為如今府裡的管家之人,處理犯錯的家仆,是我的分內之事。”
“若是妹妹有異議,可以去與祖母或父親呈報。”
沈清禾攥緊了手,心裡說不出的糾結。
父親一向護短,必然向著沈棠。
她與祖母也不算親近,更不會為了一個下人,與沈棠爭執。
就算是尋來他們做主,怕是也無濟於事。
隻是,念雲卻不得不救。
不然,連貼身丫鬟都護不住,以後在內宅,還有誰會聽她使喚。
沈清禾忍著屈辱,跪倒在沈棠身前。
“長姐,念雲所做之事,皆是我這個做主子的命令。”
“請你放了她,要罰就罰我吧。”
沈棠目光輕掃,嘴角的笑意若有似無。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既然二妹妹自己認錯,就一起認罰吧。”
“你還想斷了我的手筋不成?”沈清禾瞬間一驚。
“自然不會。”沈棠輕輕搖頭,緩聲道:“妹妹行事驕縱,我卻不能不顧忌手足之情。”
“二妹妹最近就不要出門了,姐姐幫你找幾個教養嬤嬤,教你該如何做人理事。”
“也省得下次再把臉麵丟到府外。”
沈棠三言兩語,就把沈清禾禁了足。
隨即,衝著念雲的方向,冷了眉眼。
“主子有錯,作為貼身侍候之人,有規勸之責。”
“二妹妹身邊,不需要有縱容她犯錯之人。”
“把人拖下去,即刻行刑。親族一同處理。”
沈棠的眼神冷得滲人。
若隻是這兩件事,她可能不會下此狠手。
隻是,她不能給以後留下禍患。
前世,念雲的父親,也是正院書房的護衛,並深受父親信任。
但沈清禾偷盜布防圖時,不但沒有告知父親,還親自幫她望風。
可以說沈家的覆滅,念雲這一家子也脫不了乾係。
如今有此機會,沈棠自然要鏟除禍根。
不論念雲如何哀求,她都不為所動。
“行刑。”
念雲頓時被按倒在地。
嬤嬤拿著巴掌長的匕首,靠近她的手腕。
她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刀尖那冰涼的觸感。頓時三魂沒了七魄,嚇得肝膽俱裂。
隨著嬤嬤手起刀落,念雲隻感覺一陣劇痛,血花濺起,眼前一片血紅。
“啊啊!”念雲發出尖銳的嘶吼聲。
她雙手麵條一般,癱在地上,臉上血色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