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的話句句都是掏心窩子的話,那是隻有對家裡的小輩才會說的話,李浩宇滿臉感激地不斷點頭。
周父也很感慨“你大伯的話你要時刻記著,我回島後就去尋摸,看看現在有沒有這樣裝魚蝦的設備。有的話最好,要是禾城還沒有,我就想辦法去搞一套。”
吃晚飯的時候,李浩宇趁機把五千塊錢塞給了大伯母。
老太太眼裡是驚喜,嘴裡卻說不要。
李浩宇笑道“不是賣紗的錢,是要過年了,給大伯大伯母還有孩子的年禮。您也知道,我就是一個小島上出來的,到了申城,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哪裡懂到哪條街哪個店買哪件禮品啊?
這是我偷懶,就勞大伯母自己去買年禮了。”
說著把五千塊錢直接放灶台上,回身出了廚房間。
大伯母心裡一急,擔心這錢被火燎到,更擔心大伯父進來看到,趕忙收了起來。
第二天中午,李浩宇和嶽父跟著大伯父,在飯店請了十多位客人。
大伯父給大家互相介紹,都是各個廠裡的一二把手,上次收紗的那家廠的廠長、後勤處長也來了。
言談中李浩宇也看出來了,這些人和大伯父關係挺不錯的,至少,能來吃這個飯,說明還是挺給大伯父麵子的。
大伯父確實在申城的紡織行業這個地界,還是有麵的,他還和大家介紹自己的弟弟和侄女婿。
“我那時候,家裡實在窮,地和湖麵都是人家的,我家就靠我家老頭做雇工賺點米墊饑。
我那時候十多歲,做什麼呢,就是地主家雇人拉網,人家把魚撿完後,我就找那種小魚小蝦螺螄,真的是漏網之魚啊,然後我老娘醃起來,自己舍不得吃的,攢了點,就出島去賣掉。
那時候太湖裡湖匪哈多(很多),我家老娘,就想著讓我去當湖匪,至少能活命。
我想想,匪那肯定不是好人,堅決不去。
我老娘就把我關起來的。
我就連夜逃,就是我弟,當時還五六歲,幫我偷的鑰匙。
其實我們兩個中間還有幾個妹妹的,但不知什麼原因,都沒有活下來,夭折了。
我從家裡逃出來,幸虧當時天不冷,我躲在蘆葦叢裡,家裡人都往島外找我,沒找著,就隻能回來了。
我第二天晚上出的島,你們知道怎麼出島的嗎?就是躲在人家船底下的,好在我們島到東山水路還不算遠,即使那樣,也差點淹死。
上了岸也不敢停,一路抄小道,到了禾城,胥門。
胥門停了好多船,全國各地都有,我本來是要去湖城的,那邊據說日子好過,結果上錯了船,一路到了申城,一晃,這麼多年了。”
眾人紛紛舉杯“我們都是苦出身,我是從蘇北過來的。”
“我是閘北的。”
“我是寧波的。”
……
大伯乾了一杯白酒“當時單槍匹馬的,吃了多少苦啊,幸虧認識了在座各位弟兄,大家相幫相扶,日子才一天一天好過起來。”
眾人都沉浸在回憶裡“吃的象豬食,住的是牛棚,最可恨的是拿摩溫,象是閻羅王派來的,在她手下,死了多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