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不過好在都是小病,一般忍忍就過去了。
彆說是學校的醫務室,就連外麵的小診所,她都很少踏足。
被人拉來這裡,她明顯有些無法適從,手心不自覺冒汗,眼眸微顫,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都止於口中。
有些混沌地被人送來了醫務室,又在溫柔的醫生和寇允書的安撫下,坐了下來。
“是叫江婉是麼?”
“量一下體溫吧。”
女醫生像個溫和的大姐姐,笑著把體溫計遞了過去。
而剛剛被安撫下來的江婉,在聽到這句話後卻立刻僵硬住,她垂著眸子,不敢直視任何人。
量體溫要脫下外套,可是她裸露的胳膊上,全部都是昨晚爸爸打他的痕跡,這無異於讓她把自己最不堪的麵貌展示給他人。
尤其這裡麵,還有她認為重要的人。
手指握成拳狀,捏緊了手中的衣服。
校醫打量著僵住的江婉,望著她眼角的青紫,眼神逐漸變得有些怪異,似乎是猜到了什麼。
寇允書站在一旁,一直噙著淡淡的笑意,他當然已經猜到了江婉在怕什麼。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走進江婉封閉的內心,去觸碰江婉一直努力遮掩的秘密。
“江婉,你需要量一下體溫,”寇允書輕聲說道,似乎是在關心。
醫務室的空間很大很空,來往的人又很少,有人說話的時候,甚至能聽到淡淡的回音。
江婉的臉色變得煞白。
她依舊坐在那有些老舊的木板凳上,對於他人的關心無動於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校醫和寇允書在強迫她做什麼可怕的事情。
“江婉同學,你還好麼?”校醫忍不住皺眉關心道。
她讓寇允書先出去的,給江婉一個較為有安全感的空間。如果在自己的同學麵前露出不堪的模樣,任誰也無法忍受。
而在寇允書出去後,江婉也確實放鬆了很多。
寇允書還是太年輕,做事太急,這麼快就想要看到真實的她的模樣,也不怕會引起她的逆反心理麼?
江婉垂著眸子,眼中閃過一抹嘲諷。
好在她不是什麼真正的小可憐,可以勉強配合他。
校醫姐姐一直在旁邊耐心地引導江婉,即便江婉一直不說話,也一直沒有不耐煩,相反,因為怕二次傷害到江婉,她的語氣愈發輕柔。
終於,江婉慢慢地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饒是已經身為成年人的校醫,在看到江婉身上的痕跡後,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江婉羸弱纖細的胳膊上,布滿了可怕的青紫,有不少地方像是被什麼地方抽過,皮肉都已經抽破,露出帶血的紅痕。
主人似乎處理過,但處理的痕跡很潦草,隻是往上麵倒了幾下碘伏。碘伏黃色的痕跡乾涸在傷口上,反而顯得更加嚇人。
寇允書一直站在門口的窗戶邊,他怎麼可能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呢?
可當他看到江婉身上的傷痕時,眉頭也不自覺皺起。
竟然……
這麼多傷痕麼……
桃花眼微眯,竟然閃過幾絲亢奮的血色。
正常人大都會心疼江婉可憐的遭遇,但寇允書這種變態可不會。
他樂於去剝開一個人外在的偽裝,偽裝來自於人的經曆,經曆越複雜,偽裝也就越複雜,他也就越興奮,越渴望。
透過江婉身上的青紫,他看到了江婉那些複雜難堪的經曆,這讓他感到無比的興奮,猶如在茫茫沙漠上終於找到獵物的餓狼。
……
“江婉同學,你需要幫助麼?我可以幫你報警——”
校醫給江婉量了體溫,又給人處理了身上的傷口,最終,才敢嘗試開口。
江婉聽後,淡漠的表情閃過一絲絕望和苦澀,“沒有用的。”
“他是我爸,警察能判刑麼?就算判了,他關幾天,到時候打我打得更狠。”
這一招,她都小時候試過,後果就是右腿都被打斷。要不是奶奶把她送到診所,她可能就是個瘸子了。
因為當時沒錢,她們去的隻是個黑診所,治療手段有限,所以她現在雖然不瘸,但一到下雨天,她的腿就會隱隱作痛。
不過今天能遇到這樣溫柔的校醫姐姐,她很高興。
她的心封閉太久了,被人看到自己想要藏起來的醜陋模樣,她以為自己會被嘲笑,會被嫌棄,可沒有,她迎來的是滿滿的暖意。
這樣的溫暖,讓她莫名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