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跟隨南宮厲的視角,看到不遠處百姓自發組織的掘墳隊伍,也能看得出,江家人並不是那麼清白。
南宮厲不願再看,閉上眼睛,心思沉重地登上了馬車,向著皇宮駛去。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和江婉說。
“陛下,臣妾以為,如今戰事吃緊,這封後大典,不如延遲,等戰事平定之後再辦。”
江婉坐在席上,原本正聽小喜子念書。聽到南宮厲來之後,便揮退了小喜子,向南宮厲提議道。
封後大典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布置好的,可以容納數萬人的祭台,布置起來,不知道需要耗費多麼大的人力物力。
江婉擔憂戰事,便不想再把錢花在無用的大典上。
南宮厲心情低落,聽到江婉這麼說,心中更是糾結。江婉說的沒錯,如今戰事不斷,國庫空虛,封後大典的確是個不小的開支。
可他沒完成答應江婉的事情,他說過會護住嶽母的墳墓……
“就請陛下下令,先不要辦封後大典了。”江婉替人做了決定,想起來南宮厲出宮辦的事情,她又忍不住問道:“我母親她……”
鳳眸微顫,一向做什麼都遊刃有餘的南宮厲的,此刻卻無措極了。他該怎麼告訴江婉,嶽母她根本沒有進江家的陵園,她……
“婉婉,江家無能,把嶽母安排在那樣一個小小的角落,朕下令將江家祖墳掘了,然後在其中選一塊最好的地方,為嶽母安居。”
“等過幾日一切安頓好了,我就帶你去祭拜嶽母。”
聽到南宮厲這麼說,江婉一直提著的心放了下來,她輕聲說了一句“好”。
南宮厲不知道該說什麼,江婉自然不會主動找話題,她就靜靜地坐在那兒,不悲不喜。
南宮厲嘴巴張了好幾次,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隻是靜坐了一會兒,便以政務為由離開了。
兩個人見麵的機會越來越少,江婉不會再去禦書房陪伴南宮厲批改奏折,更不會主動去找他。
南宮厲本來每天都厚著臉皮去未央宮留宿,可是這幾日戰事吃緊,不斷有戰報送來,就連前去支援的南宮起,也因為在寒冬中趕路而引發了舊疾。
朝中能人不夠,他每天都需要在禦書房裡待上大半時間,常常在裡麵秉燭通宵處理事情。
幾日下去,饒是南宮厲這身板,也有些受不住了。
可他還是抽出時間來,和江婉一起來到了何三娘的亡居。
寒風拂過,江婉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早已經屍骨無存,她來到了母親的墳墓前,眼淚不自覺地掉落。
“婉婉,朕知道你心係母親,可這天氣寒冷,你也不要在外麵待太久,以後朕常帶你來。”
南宮厲看著江婉臉上不斷地眼淚,為人輕輕拂去。
“彆哭,會搔了臉。”
江婉沒說話,隻是在南宮厲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向著那碑牌走去。
“母親臨死前,都在告訴我,她是被逼的。”
“如今,母親終於沉冤得雪,如果她的在天之靈知道,江家人全部給她陪葬,她一定會高興吧。”
明明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可他的語氣,卻是那麼的平靜,平靜中,帶著如寒冬一樣的刺骨寒意。
“嶽母一定會高興的。”南宮厲在一旁附和著。
江婉摸索著,將雙手輕輕放在了那塊石碑上,“我想和母親單獨說說話。”
南宮厲聽後,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聽話的帶人往後撤了一段距離。
看到江婉失態地跪倒在何三娘的碑前,南宮厲的臉色從愈發難看,一股恨意忽然像是噴了出來,他有些後悔就那麼將江正淩遲了——
他就應該讓那個混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根本就不是何三娘的墳墓,何三娘早就在十幾年前,屍骨無存。這是一座連衣冠塚都算不上的假墳!
江正一家人,到底是以多麼惡毒的態度,想著以“何三娘之墓”來要挾江婉?!
他們全部都該遭受世界上最痛苦的折磨!
與此同時,江婉倒是異常的平靜,隻是眼淚不斷地掉落。
她什麼都看不到,耳邊隻有呼嘯的風聲,她輕輕撫摸著冰冷的石碑。
“娘,上天對我們一點也不公平。”
“難道人上輩子做了錯事,要用下輩子來還麼?”
她不明白。
“娘,我好恨啊。”
她的語氣依舊平淡,猶如無波古井,隻有沉沉的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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