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
福寧殿內氣氛凝肅。
當差的殿內人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官家素日好性子,輕易不肯責罰底下的奴才們,今日難得黑了臉。
二殿下直挺挺立於殿中,嘴上說著請罪的話,可臉上哪有半分認錯的樣子。
父子二人僵持許久,晉和帝重重一聲歎息,黑著臉看趙行“你大兄呢?”
趙行亦抬頭迎上晉和帝視線“兒臣讓大兄陪著表弟去郡王府了,恐怕皇嬸生氣傷身,讓大兄過去幫著勸說一二。”
晉和帝實在是讓他氣笑了。
這點小心思,能騙得過誰啊?
這個兒子,說他儒雅書生氣,他又滿肚子的算計。
可說他殺伐果決,他在大郎手底下也養不出那樣的性情。
“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辦吧。”晉和帝實在無語,冷硬問他。
趙行麵不改色“事已至此,揭過不提。”
“那王家與徐家,你不在去找人家麻煩了?”
其實是想過找的,後來忍住了。
這話趙行沒敢說,怕把他父皇氣出個好歹來。
於是他添了三分知好歹“兒臣雖年輕,行事或許無章法,但多少還知道輕重。王尚書持身清正,是朝中難得的純臣忠臣,寧昌侯有爵有勳,是盛京貴重人戶,兒臣心中雖有氣,卻不會去找他們麻煩。”
“合著你到吏部指手畫腳,就是想殺雞儆猴,做給徐王兩家看的是吧?”晉和帝被他氣的笑出聲來,“你可真有本事!”
趙行垂下眼,眸色暗了暗“父皇,胡明德此人不堪重用。尚書右丞這位置,他一坐六年之久,可有什麼過人政績嗎?他當年科考入仕,兒臣專程去看過他的策論,平庸之才,本不配留在盛京做官。
他不過生得好,結了一門好親事,年輕時有嶽家扶持,才得以在盛京立足,在官場站穩腳跟。
這些年他嶽家家道中落,他於升遷上便再無望,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得過且過了五六年,為了兒子們的前程才開始費心鑽營,與吏部結交,才有了今年的升遷提名之事。”
他像是在證明他先前所說的知輕重。
晉和帝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頭先那點怒火,也不知怎麼的,就自己滅了。
大郎是嫡長,將來要承國之重器,從六歲之後,他與皇後教導每以嚴苛,父子之間談國政,論國策,卻少有溫情。
三郎一出生命格與他相克,高僧批命,父子不見,無奈之下隻能把孩子送去滎陽鄭氏,交給他外祖家中代為教養,直到十歲才接回,有愧疚,想彌補,可也少了些父子情分。
隻有二郎——他既不是長,也不像三郎那般,自幼離宮。這是長在他與皇後身邊,唯一一個可以嬌養一些的兒子。
幼時他撒嬌賣乖,才叫他有幸如尋常百姓家中那般,享受父子天倫。
他本就不是個暴脾氣的,且胡家……孩子說的原也不錯。
“下不為例。”晉和帝瞪了他一眼,擺手叫他退下去,“此類事,若再敢瞞著朕與你大兄自作主張,朕就把你拉出去打板子,叫你好好長長記性!”
趙行唇角上揚,此時才在臉上蕩出一抹笑容“大兄也是這話,兒臣受教,往後再不敢了。”
說是這麼說,但他下次還是敢。
自己的兒子,骨子裡究竟什麼樣,晉和帝是心裡有數的,彆看他現在認錯的態度好,往後肯定不會改,有恃無恐說的就是他。
但他還不至於為了這些人,真把二郎推出去打板子,何況若是罰了二郎,便是連沛國公府與河東柳氏的臉麵一起落了,兩個姑娘才找回些的顏麵,因皇權威勢,又要丟出十萬八千裡去。
“二郎。”
趙行已經辭過禮要退出殿外去,晉和帝揚聲叫住了他。
他回身正禮“父皇還有吩咐?”
晉和帝眸色閃了閃“你見過裴家大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