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和母後儘管對趙奕心存愧疚,但大兄地位終究與我們又有不同,是以他做的不過分,父皇母後也至多說上兩句,他不聽,父皇母後拿他沒有辦法。
我倒是真心待過這個阿弟,可他回報了我什麼呢?
無論今次薛嬋之事是不是他暗中授意韓沛昭所為,他都不是個好的,你心裡該有數些。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是一路人,他絕不是。”
薑元瞻沉默良久,才悠悠道“既然防範他至此,何不說與官家聖人,需知養虎為患,終非長久之計。”
趙行唇角上揚著“於大兄而言,他還遠算不得山間猛虎。且這些事也沒什麼好說的。
爺娘看孩子,沒有不好的,兄弟們之間鬨得再厲害,到了爺娘那裡,個個都好。
這回你把他打得重傷,母後明知道是他咎由自取,也明知道我對珠珠的心意,還不是來勸我陪著珠珠去體貞堂跟他說上幾句話,寬他的心?”
“可那些……”
“沒什麼不一樣的。”趙行打斷他,“母後是太平世的中宮,從太子妃到天下母,她一路走得順遂。
前朝多少煩心事,父皇從不跟她說,她心裡或許知道,可因未曾與父皇共擔天下,私心便遠重於朝廷。
再則就算說了又能怎麼樣?殺了他?還是分封出去,趕往封地,無詔不得返京?
人在京城,在大兄的眼皮底下,尚有掣肘。
放了出去,才是後患無窮。”
薑元瞻就不說話了。
姑母說得對。
連他都猜得到的,趙禹隻會比他想得更早。
趙行亦然。
而趙行與他說清這些,想要的是什麼,他心下了然。
薑元瞻揉著眼皮“你的意思我聽懂了,以後也會有分寸。”
說完了,想起他父兄來,皺眉瞟去一眼“我大兄為人處世自有他一套章法,有很多事情,來日待他回京,我覺得你不用跟他開口。”
趙行眼睛略眯了眯“我說了,隻是因很不必為這些事情而影響了咱們十幾年的情分,並非是要結黨而營私,你把我想成什麼?”
薑元瞻說行吧,聲兒卻仍舊悶悶“是我狹隘了。姑母原就說,等你同珠珠完婚,做了沛國公府的女婿,咱們說到底也是一家人。
她勸我把趙奕的事情告訴你,是我不想。倒沒想過,你其實並不把這些放在心上。”
他幾番欲言又止,趙行麵色略微一變“皇叔這幾十年,不也沒動過那樣的心思嗎?
自太宗皇帝定下立儲以嫡長的規矩,大鄴開國一百七十年時間,曆經八位帝王,也隻有真宗朝時‘五王亂政’,寧宗皇帝因無嫡出兄弟,上位艱難了些,除此之外,即便有些小動蕩,也都不成氣候。
元瞻,你是武將,又在遼東邊關一年之久,居安思危大約是你的本能,但我看你是有點兒矯枉過正了。”
這話薑元瞻沒法反駁。
仔細想來,趙行也不算說錯他。
他麵上閃過尷尬“自從回京以來,我時常不安,倒不如在幽州時候自在,總要給我點時間。”
趙行嗯了一聲算應下,此番說開了,這般透徹,再沒什麼好提的。
不過趙奕為人行事,也確為薑元瞻這樣的性子而不容,往後相處起來是個麻煩事。
於是趙行又想到薑莞。
他拍拍薑元瞻肩膀,叮囑道“你看趙奕不順眼,我們也都一樣,但無論珠珠想做什麼,你少去罵她,也少去管她。
你既勸我薑元曜行事自有章法,不叫我同他算賬,這番話,我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