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宮裡的氣氛實在壓得人要喘不過氣來。
原本她今天很威風,也很解氣,儘管妹妹受驚一場,這會兒瞧著也沒什麼大礙,至多是遊玩的好興致全叫鄭家姊妹給毀了,但那也不算太重要。
解氣就夠了。
高高興興的回宮來,甚至還瞧出鄭雙雪跟鄭雙宜姊妹兩個未必一體同心,就更覺得心裡舒坦。
結果弄成這樣子。
趙曦月緩緩起身,從羅漢床挪下去。
孫貴人剛動了下嘴角,趙曦月先回了話“二兄送了阿莞回去就要回宮的,我到觀德堂去等一等,看看二兄在外頭還有沒有彆的話。”
這分明就是借口,不想在宮裡待著罷了。
孫貴人喉嚨發緊,心口泛起一陣酸澀,她心裡難受,可不知道怎麼開解,隻好隨趙曦月去。
原本按著她的性子還要交代幾句,譬如不要在二殿下宮裡胡鬨一類的話。
然而今天,那些時常掛在嘴邊的話,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目送了女兒出宮門,又聽著略顯得沉重的腳步聲漸次遠去,孫貴人眼眶一紅,鼻尖發酸,長長一聲歎息。
旁邊兒大宮女翠竹忙遞了帕子過來“貴人彆哭,仔細哭壞了眼睛,公主回來見了又該心疼您了。”
孫貴人接了帕子擦拭眼角,一味的搖頭“我又何嘗想這樣子呢?阿月心裡怪我,我知道。
她是好的,二殿下是好的,薑家的大娘子也是好的。
不好的隻有我。
倘或我有那樣好的家世門楣,又何至於要我的女兒去隱忍退讓?
鄭家……”
她心裡不恨嗎?
但她就是沒有那樣的資格。
翠竹心裡也不好受“貴人不要這樣說,這些年,咱們公主也是肯體諒貴人的。
公主慢慢大了,隻會更理解貴人,體諒貴人。
今兒公主心裡不舒坦,多半也是為肅王殿下和二殿下,況且小殿下還在外頭受了一場驚嚇。
您跟公主說這個,公主想著鄭家娘子們的所作所為,心裡肯定不受用。
她不是衝著貴人您,您快彆傷心了。”
但這些話都是最虛無飄渺的,根本就勸不住人。
孫貴人還是歎氣。
翠竹心裡又著急“貴人,要不然……”
她才剛開了口,孫貴人就知道她想說什麼,橫了眼風掃過去,竟難得帶上些氣勢在裡頭“上一次我就跟你說過,這樣的話永遠都不要再說,連想都不要再想!
彆說官家抬舉我一個妃位,就是看在阿月的麵子上,賞我個貴妃位分,難道我就有那個資格,有那個分量了嗎?
官家和聖人對我已經夠好了。
阿月便不說了,我家裡麵也得了封賞,父兄得了推恩的官位,還要怎麼樣呢?”
孫貴人又緩了一口氣,方才的難受竟莫名消散不少“翠竹,人得知足。
貪心不足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翠竹呼吸一凝,再不敢開口了。
這宮裡頭,再沒有人比她家貴人活的更明白了。
她也是著急嚇出主意。
沒資格就是沒資格。
一輩子走到頭,也還是這三個字。
貴人是,高美人更是如此。
聖人擺在前頭,她們這些人,哪怕是公主們,又有誰能越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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