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一旦積存下來,隻會越來越多。
就像是滾雪球一樣。
隻有越滾越大的。
真的要等到冰雪消融,那隻能等到旭日東升的時候,金芒灑落大地,然後才能照耀開。
人和人之間的誤會,也是要有一個人開個頭。
等到開了頭之後再揭開那層誤會,一點點的消除,直到誤會消散的那一天。
裴釗深吸了一口氣“其實沒有什麼了,過段日子我也就要去潁州了,你呢?你什麼時候動身?”
鄭氏敏了抿唇“今兒就走了,中飯在宮裡進,吃完一頓飯,也是我在宮裡的最後一頓飯,就要動身回滎陽去了。
以後彆說是宮城,就算是金陵城,恐怕都不太會過來。
我是想著,殿下給了我這麼大的恩典,我總要去求著太後,叫我再來見殿下一麵,同您道聲謝,也要辭彆一番,與您說上一聲珍重。
好在太後一向都是最通情達理的人,我才一去說,太後就答應了我。”
她噙著淡淡的笑意,唇角微微上揚著,笑意清淺的時候,容色便更好了“今日見了殿下,其實殿下一切也都還安好,搖光殿住著也自在些,等過些時日去了潁州王府,日子就更自在了。
到時候比宮裡待著也舒服些,殿下想做些什麼,也多少都能做一點。
不至於終日沉悶。
若是殿下·身邊能再得一個有緣人,日子才會更好過起來。
我也祝殿下前景光明,能順遂稱心。”
前程似錦這話是沒法子說出口的,祝不了裴釗前程似錦。
鄭氏是聰明人,知道去了潁州之後裴釗會是什麼樣的處境,故而也隻能說是比在宮裡的時候要自在些。
王府那麼大,最起碼是不可能在他王府禮遇上有什麼虧待的地方。
若打一個王府,還不夠他到處去逛,四下裡想做些什麼就做些什麼的嗎?
總是能夠的。
即便有人跟在他身邊監視著,也不妨礙他日常起居。
練練功,寫寫字,哪怕是侍弄花草,或者從外頭請了一班小戲到王府裡唱上幾天的戲。
怎麼樣都是好的。
而且等去了王府還更清閒呢。
彆的親王府邸,就算是郡王府邸,也都各自有屬官,要忙著操持王府裡的日常事務,其實也沒有清淨到哪裡去。
再說等到了封地,山高皇帝遠的,又不像是升王他們幾個,在金陵城,在太後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也不敢太過於放肆的,譬如外出赴宴這種事。
去了封地的話,總會有那些官場上的人往來走動,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
這件事情上,裴釗也可以省去了。
朝野上下都知道,裴釗不是到封地去享清福的,他是被朝廷換了個地方軟禁起來的。
既然是軟禁,他們貿貿然到王府裡去請,一旦傳入朝廷的耳朵裡,叫章太後知道了,他們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就算太後懶得跟他們那些無名小卒計較,也不會給他們什麼好前程了。
誰叫他們太過於蠢笨不堪呢?
居然連裴釗是被軟禁的都看不出來。
所以鄭氏現在所說的這些話,其實也是合理的。
確實比在金陵的時候要快活得多。
裴釗聽她說這些,也就笑了“你這樣說倒是能寬慰人,實在沒想到,咱們這都要分開了,我才想著要同你坐在一塊兒聊聊天,說說話,天底下的事情實在是奇妙得很。
你這趟回滎陽去,和離書一定要收好。
我求著母後叫你與我和離,把責任都攬在我自己的身上,也是想著將來你成婚嫁人也不大受到影響。
我反正沒覺著有什麼,但是這東西你肯定要貼身收好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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