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
薑莞兩世為人,見過太多的人。
像鄭雙雪這樣的,卻真是獨一份兒。
她跟鄭皇後這姑侄兩個,完全是兩個極端。
一個是把鄭家看得比天還高,更從不為自己謀劃什麼,幾十年來所有的都是為了鄭家。
另一個確實誰也不放在眼裡,心裡隻有自己一個。
其實說不上誰是對的誰是錯的。
反正她都不是很能理解。
薑莞失笑搖頭“這種事情,我應該沒什麼好幫你的。”
她指尖落在虎頭鞋上,輕撫著“鄭家都弄到這個境地了,你心裡卻隻想著自己的榮華富貴,也算是讓我開了眼界了。”
“我以為王妃早就知道我本就是這樣的人。”
鄭雙雪倒是坦然“我是我,鄭家是鄭家,這些年我祖父與阿耶如何行事,我雖說是個女孩兒,可是看在眼裡,多少也知道。
還有姑母——姑母總是想在官家麵前保全鄭氏,卻從沒想過,那些情分,會被她一點點的消磨掉。
如今這個結局,其實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難不成我不為自己謀劃,倒和他們抱在一起死嗎?”
這倒也是。
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隻是聽她這些話,心下難免生出些涼薄來。
她連鄭皇後的結局都早已經看透了,卻從沒想過提醒一二。
大約覺得自己人微言輕,就算說了也沒用吧。
之前她受傷那回,鄭皇後對鄭雙雪的態度,似乎也能看出一二來。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還是不打算幫你。”
薑莞端的是油鹽不進的態度,然後一抬手“你不用說什麼幫過我。當初那件事情,你也並不是幫我。沒了鄭雙宜,你才有資格被母後選作三皇子妃,說到底,你還是為了你自己的前途。
隻是咱們兩個算殊途同歸吧,目的是一致的,你正好搭了一把手而已。
這也算幫我?
現在倒拿這個來說嘴,好似我欠了你天大的人情一樣。”
鄭雙雪當然也沒指望憑那個事就能讓薑莞鬆口。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可以和王妃做交易。”
“與人做交易是要拿出資本和籌碼的。”
薑莞斜了眼風掃量過去“我實在想不出來,你現在還有什麼能與我談的。”
“有些事情,或許王妃會感興趣。”
“比如呢?”
“比如魏寶令。”鄭雙雪這些話接的都極快,薑莞話音落下,她立馬就接了上來的。
聽她說起魏寶令,薑莞眉心蹙攏一瞬。
她對魏寶令可沒什麼興趣。
而讓她提起興趣來的,是從鄭雙雪口中提起魏寶令。
這段時間以來,能扯上關係的,也就隻有鄭皇後想為趙禹相看,後來被趙行勸著晉和帝給攔下的這事兒了。
都不用鄭雙雪開口,薑莞沉聲嘖道“你們進宮去給母後請安,她同你們說起了寶令表姐的事情,然後你們把這些散給了寶令表姐聽是吧?”
“不是我們,是三殿下。”
鄭雙雪並沒捏著不鬆口。
都說人家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與她目下的處境也沒兩樣。
她確實沒資格跟薑莞做交易。
隻能表明立場表忠心。
不過薑莞這人,太難感化,她也拿不準。
薑莞呼吸一滯。
趙奕還真是一刻都不肯閒著。
一點兒好事都不做。
跟人沾邊的事兒,更是不肯乾了。
攪和的大家不得安寧,像是能叫他長命百歲一樣。
薑莞心裡覺得煩“你倒是把自己摘的乾淨。”
“我本來就是乾淨的。”鄭雙雪挑眉看去,“三殿下偶爾行事糊塗,大多時候我也從旁規勸了,隻如今他未必聽我的就是了。”
那也就是說,隻把這事兒說給魏寶令知道,還是她勸出來的結果,否則按照趙奕的脾性,要鬨得人儘皆知才好。
到時候魏寶令的名聲壞了,八成得叫趙禹委曲求全,娶了她,才能平息風波。
但會稽魏氏對於趙禹來說不是最好的選擇。
趙奕都知道,才更想這麼乾。
不過現在風平浪靜,可見他還是把鄭雙雪的話聽進去了的。
而至於魏寶令——
那件事情也已經過去有七八日,這些天她偶爾會往來蜀王府,或是到國公府去找表姐玩,再不就是大家約著一起到外頭去吃茶聽戲,她與先前沒有半點異常,一切如舊。
好像並沒有把這事放心上的樣子。
要不是今天鄭雙雪說,薑莞是一點兒看不出,魏寶令已然知曉的。
“王妃覺得,真的會有人那樣寡淡,名利權勢,一概都不看在眼中嗎?”
鄭雙雪突然又開了口“我與王妃說此事,是想提醒王妃,與其這樣防範著已經什麼都做不了的我,不如多提防提防魏家這位大娘子的好。
她看起來是溫良賢淑,與裴大娘子也可相提並論的人。
可我怎麼就覺得,沒有人能與太子妃位失之交臂後,保持平靜,像是從沒發生過一樣呢?
王妃該不會連這都信她吧?”
“我信不信她,與你也沒什麼關係,而你,是絕對不可信,也不值得人信任的。”
她有什麼可提防魏寶令的。
魏家也不可能叫她做妾,趙禹惦記不上,趙行和趙奕都不成。
真想攀高枝兒,她們家倒是可以。
但大兄和二兄的婚事又定下了,三兄……她要真是看上了三兄,薑莞也覺得沒什麼。
哪怕她是裝出來的賢婉,真成了婚,不也要裝一輩子嗎?
總比鄭雙雪這樣的強。
再不然,就是郡王府。
但跟她又沒什麼關係。
趙然心悅表姐,餘下那幾個,與魏寶令年紀相仿的,又不是不能娶。
都還有長輩們做主呢。
且不必她操心這些個。
要防範魏寶令什麼?魏寶令在這盛京之中,又能做什麼?
鄭雙雪也算是黔驢技窮了。
與她說這些,就敢高談闊論要做交易。
薑莞忽而笑了“我覺得你說的這件事,不值當我同你做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