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的模樣,引得薑莞也頻頻皺眉“他還說了什麼?你隻管說,王爺不會把你怎麼樣,我叫你說的。”
趙行垂眸,隻盯著薑莞指尖看。
元福才稍稍鬆了口氣,繼續回話“那位說隻能王妃一個人去見,不叫主子跟著。”
趙行聽了這話才猛然抬頭,麵色鐵青一片。
薑莞卻忽而笑了“他想得還挺美。”
她嘴上雖然這樣說,但還是站起了身來。
趙行拉著她的手沒鬆開“你還真打算一個人去刑部大牢見他?”
他皺眉,顯然不滿“牢裡陰暗潮濕,彆去了。”
薑莞卻拽著他往上使勁兒,拉了他一把“見歸見,我可沒打算一個人去見他。
我又不是傻子,他說知道真相就一定是真相了?
咱們去聽一聽,無傷大雅,就當我在家裡坐不住,出去走走散心的。
但他要單獨見我,我可不招惹這種麻煩。
他如今是階下囚,又是這樣的身份,傳到父皇耳朵裡,還不知道怎麼看我。
我畢竟和他有過婚約,避之不及,就算要見,也得二哥哥陪我一起,免得我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表姐的事情……”
“我知道你派了很能乾的人,三兄也很儘心在調查,他一直說有了眉目,但好些線索又總是戛然而止,現在去聽一聽趙奕說,對我們而言也沒有損失的。”
薑莞知道他想說什麼,攏著他的手心,撇了撇嘴“我想去。”
趙行歎了口氣,到底跟著站起身來“那就去吧。去給王妃取披風來。”
吩咐了元福一句才牽著她的手,一麵往外走,一麵溫聲哄她“牢裡陰冷,穿厚實點,彆弄得身子不舒服。”
·
刑部大牢的確陰暗潮濕,常年不見天日,是最昏暗的去處。
氣氛壓抑,叫人心生絕望。
趙奕單獨關押在一處牢房,遠離鄭鬆儒他們幾個的關押之處,薑莞聽趙行說,這是趙禹特意吩咐的。
四周的牢房裡全都是空蕩蕩。
一個人被關在這裡,連個人都見不到,除了往來送飯的衙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更絕望。
窒息感迎麵撲來。
薑莞突然想起來前世她被趙奕挪去銅雀台的時候。
鄭雙宜把銅雀台當差服侍的宮人都遣散了,隻有橫雲一個人陪著她,每天吃的喝的都是那些從前她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
是折磨,是虐待。
故意磋磨她的心性。
所以後來鄭雙宜來說那些所謂真相的時候,她人都已經麻木了。
被鄭雙宜灌下毒藥,甚至都忘記了反抗。
趙禹也是故意的。
在趙奕臨死之前,也不想讓他好過半分。
趙行攬著薑莞的肩,趙奕抬了眼皮往門口看,一見他們夫婦二人同行,嘖了聲“果然今時不同往日,傳話的衙役這樣陽奉陰違,連我的話也不肯說清楚,二兄怎麼陪著一起過來了?”
他開口就叫二兄,擺明了故意惡心人。
因為他的身世,趙禹親自告訴過他。
聖旨下達那會兒,趙奕還被關在肅王府上。
他聽了旨意百般不信,鬨起來的時候,趙禹屏退左右,擒了他,告訴他,他從來都不是鳳子龍孫,不過是個野種而已。
他明知自己出身何等不堪,卻不願意承認。
趙行一揮手,元福會意,領了人退遠,不叫任何人聽得見這邊說話。
等人儘退了,薑莞才從趙行懷裡出來“你不想承認,事實就不存在了嗎?這樣未免可笑。”
一句話,趙奕麵上的淡然就全都崩潰了。
他幾乎麵容猙獰,趙行護著薑莞往後退了兩步。
薑莞按下趙行的手“我從來不是琉璃美人,怕什麼?他還能吃了我不成?階下囚罷了。
從前動過那麼多的心思,陰謀算計,詭計多端,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嗎?
放眼大鄴立朝近兩百年時間,你應該還是第一個被處以腰斬極刑的——皇子?”
她本意也不是要與趙奕逞口舌之爭。
沒必要。
痛打落水狗這種事兒,薑莞倒是很樂意乾。
外麵的人總說什麼落井下石非君子所為,可實際上對於趙奕這種人,還談什麼君子不君子?
有機會的時候,就該狠狠往井下砸幾塊兒重石,能砸死他才最好不過呢。
她最喜歡做的就是落井下石。
果然趙奕嘴角抽動著,咬牙切齒的模樣落在薑莞眼裡,她心情大好。
趙行低頭看她,見她神情,才鬆了口氣,也不說什麼。
“你既然來,就是想聽我告訴你裴清沅墜崖出事的真相,還敢這樣奚落嘲諷?”
“你是階下囚,我是蜀王妃,一則你不配我奚落嘲諷,我不過實話實說。二則難道你指望著我低聲下氣的求你?還是幫你求求情?”
薑莞嗤了聲“你未免也把我想的太傻了點兒吧?我來見你,是想聽一聽你死到臨頭還有什麼花樣,也知道你還想做什麼,橫豎在王府待著無聊,就當是個樂子,聽一聽也沒什麼。
至於表姐墜崖——不管是意外,還是有人害她,蜀王府,郡王府,國公府,難不成加在一起還查不出所謂的真相來?偏要從你口中才聽得見?
你還是從前的樣子,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也太不把彆人當回事兒。”
趙行聞言攏了下眉心。
他不喜歡她這樣說話。
老樣子,和從前一樣,沒有變過。
她本不該與趙奕有什麼交集。
他聽來格外刺耳。
趙奕咬牙“既然如此,你就回吧。”
薑莞聳了聳肩“看來你是不打算說了,那就安生待著等處刑那天吧,也彆再瞎折騰,以後不會有人再來看你,也不會有人再聽你說話了。”
她牽著趙行“走吧,正好出了門,到王兄那兒去坐坐吧,他一定也很難過的。”
兄友弟恭,是趙奕從沒感受過的。
趙行說好,牽著她轉身就要走。
是真的不把趙奕放在眼裡,更沒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
“薑莞!”
趙奕猛然拔高音調叫她,他快步上前,往牢房門口撲過來,帶得身上鐵鏈枷鎖叮當作響。
薑莞駐足,淺笑著,頗為胸有成竹,回頭去看“又想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