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弄月)_妾寶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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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弄月)(2 / 2)

江厭辭望著月皊沾著麵粉的麵頰,朝她走過去。聽著她的指示,一會兒遞這個,一會兒拿這個。他把自己的一雙手暫時借給了月皊,完全聽她的話。

好半晌,月皊才反應過來自己指使江厭辭做了好些事情。她偷偷望了一眼華陽公主、沈元湘和近處的幾個侍女,見大家都在忙碌著,好似都沒注意這邊。她才悄悄朝江厭辭挪過去兩步,靠近他。

見她這樣的小舉動,江厭辭便知道她是有悄悄話要說。他俯身垂耳,去聽。

“累不累呀?”月皊軟聲細語地小聲問道。

就這?江厭辭還以為有什麼大事。

“不累。”他如實說出來,卻並沒有故意壓低聲音。

縱使月皊再怎樣聲音小小的,江厭辭的回答,已然徹底暴露了她的問題。

華陽公主、沈元湘,還有花廳裡的侍女們望過來,不由忍俊不禁。

月皊瞪了江厭辭一眼,再小步挪回去,和沈元湘一起繼續做月餅。

沈元湘慢慢收了笑,低聲對月皊說“廿廿,我真的很羨慕你。”

月皊想了一下,今日是一家人團圓的中秋佳節。可沈家兄妹自幼家中遭難,所有人都沒了。他們自小就養在彆人家裡,甚至輾轉換過幾家。

“你想你父母了嗎?”月皊軟聲問。

沈元湘想了想,卻搖頭。家中出事的時候,她年紀太小了,對父母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在她的眼中,阿兄已經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月皊用沾滿了麵粉和果醬的手去拉沈元湘的手,小聲說“阿娘和姐姐也不是我的親生姐姐,我與你一樣都沒家人住在一起呀。不過阿娘和姐姐待我好,我就把她們當成家人。你也要把我們都當成家人呀。”

沈元湘側過臉來望著月皊笑了笑,道“好家人,先把你臟兮兮的小手拿開吧。”

月皊和沈元湘的談話雖然音量不大,倒也沒有故意壓低聲音,華陽公主聽了個隱隱約約。她看向沈元湘,心道她也是大姑娘了,也該幫她說一門好親事了。這是這婚姻大事,總得格外仔細著。

這邊月餅都快做好了,江月慢和沈元衡才姍姍來遲。

華陽公主問“這怎麼才過來?”

江月慢距離方桌遠遠地坐下,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才道“昨晚沒睡好,補了個覺。”

月皊彎著眼睛笑“阿姐,月餅都要做好啦!”

“那正好呀,我來當裁判。”

月皊看了看母親,再看了看三郎和阿姐,心道果然他們才是阿娘親生的。

天色將要暗下來的時候,開始供月、賞月。一碟碟獻給仙人的瓜果甜心擺在長桌上。當然了,也少不了月餅。不僅有廚房做的月餅,還有沈元湘和月皊做的月餅。

那擺在一起的月餅裡,廚房廚子做的和沈元湘做的不太能分清,不過月皊做的月餅卻是能一眼看出來。

“不好看,但是好吃呀。”月皊驕傲地伸著個小脖頸,拿起一塊紅豆餡兒的月餅,剛咬了一口,就住了口。含在口中的那一小口月餅,有點咽不下,也礙於顏麵吐不出來。

“是不是特彆好吃呀?”偏偏沈元衡故意氣她。

月皊豎著眉瞪他一眼,氣鼓鼓地說“可好吃啦!你想吃都不給你呢!”

“嗯嗯。”沈元衡笑嘻嘻地連連點頭,又指指月皊手裡隻咬了一小口的紅豆餡兒月餅,道“那麼好吃,你怎麼不全吃光啊?沒肚子裝了?”

月皊剛想說話,手中那塊被咬了一小口的月餅被江厭辭拿走了。江厭辭兩三口就將月餅吃了下去,神色淡淡地誇讚“美味。”

月皊忽然有一點不好意思,輕輕推了一下他的小臂。江厭辭望過來,道“拿來一塊。”

“吃葡萄吧你!”月皊端起一碟熟透了的葡萄給他。

她看著江厭辭摘了一粒葡萄,剝去葡萄皮,在他將要遞過來喂她時,她急忙先跑開,去吩咐花彤端一盆水來。

江厭辭瞥她一眼,將沒能喂出去的葡萄自己吃了。

花彤很快端來一盆清水,按照月皊的指示擺放。月皊端在銅盆前,歡喜地說“月亮落在水裡啦!”

她又伸出手來,用一根纖細的手指頭輕輕攪弄著水麵。水波漣漣,水中的月皊也跟著四竄晃動起來。

月皊翹著唇角,眼裡盛著如蜜的笑意,嬌聲道“看呀,這就叫弄月!”

瞧著她孩子氣的舉動,華陽公主笑得直搖頭。華陽公主望著月皊,感慨小女兒還是沒能脫去稚氣,身上還帶著孩子氣呢。她不由轉過頭,望向一旁悠閒靠著藤椅嗑瓜子兒的江月慢,琢磨著想抱孫子可能還是得這邊先有動靜。

江厭辭朝月皊走過去,他月皊仰起臉來含笑望著他“三郎也要來弄月嗎?”

江厭辭彎腰,將蹲在地上玩水的月皊拉起來,道“一盆水太少,帶你去彆的地方戲月。”

月皊不明所以,還是在跟母親說了一聲之後,跟著江厭辭出了府。

江厭辭騎馬帶月皊一路快行。

沿路或亮著燈火的住宅,或熱鬨的街市,或靜謐暗黑的窄路,夜幕中偶爾會升騰起一束束煙花。

江厭辭停下來,月皊往前望去,看見了被葳蕤草木掩藏在其中的靜潭。

天上的月亮落下來,親吻著靜美的水麵。

“三郎,你居然知道這樣好的地方!”月皊望著水中的月亮,拉拉江厭辭的袖子,讓他快些將她抱下馬。

她提裙,踩著厚厚的芳草走到水邊。她蹲下來,將手探進潭水中,不由輕“呀”了一聲,驚訝地回頭望向江厭辭,道“是溫泉水呀!”

江厭辭拴了馬,才朝月皊走過去,道“剛來長安的時候便知道這地方。去吧,這裡地方大,足夠你弄月。”

月皊望著粼粼水麵上的映出的大月亮,猶豫了一下,軟聲道“這水深不深呀?”

“不甚。”江厭辭已經走到了月皊身邊,幫著她將外衣褲解開放在一側。

“淹不死人的?”月皊回過頭來再次望著江厭辭確認。

江厭辭定定看著她。

四目相對,對上江厭辭漆沉含笑的眸子,月皊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好傻。三郎就在身邊,她怎麼可能淹死?

她抬起一隻小腳深入水中試了一下,暖暖的水流撫著她的足背,舒適的滋味從她的腳指頭慢慢傳上來。月皊試探著一步一步朝水中走去。她望著水中央的大月亮,一步步靠近,直到走到月亮裡麵,才翹著唇角捧起一碰水來,才瞬間鬆了手,讓雙手捧著的手砸下去,砸得水麵撞碰晃動。

江厭辭立在岸邊,眸色深深地望著立在水中的月皊。她背對著他,頭發全攏了起來,露出雪白筆直的後頸。水麵沒過月皊如雪的纖細後腰,粉肚兜的係帶一小半濕漉漉地貼著月皊皎白的脊背,尾端又浮在水麵上,隨著她的戲水弄月的動作,而溫柔飄搖。

她站在月亮裡,身上鍍了一層浪漫的柔和月光,美好得不可方物,好似隨時都可能踩月登仙的神女。

江厭辭眸色深了又深。

聽見身後的水流聲,知道是江厭辭走了過來。月皊也沒有回頭,一邊用手撥攪著水麵,一邊含笑柔聲“三郎,你說月亮上有沒有嫦娥仙子和玉兔呀?天上的玉兔也吃胡蘿卜嗎?”

江厭辭沒有答話。他立在月皊的身後,伸手攬著她的細腰。月皊微笑著,仍舊沒有回頭,依戀地向後靠去,偎在他的懷裡。江厭辭垂眼,望著月皊眼睫上沾了一點動人的水珠,他難舍地將目光,然後解去了月皊黏在腿上的濕漉漉小褲。

她要弄月,他也要弄月。

月皊呆住了。好半晌,她低下頭來,望著晃動的水麵,水中的月亮也瀲灩著。瀲灩的水波月光裡,是交疊在一起的兩個人。

·

此時,微生默已經到了長安。確切的說,他日夜兼程,今天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就到了長安。到達之後,他才知道今日是中原人的中秋佳節。

姚族雖不過這個節日,他卻對中原這個節日的重要性有所耳聞。他略一思索,他於江家而言,終究是個外人。月皊如今又已出嫁,讓她安心待在江家過年是最好。

至於他,明日再去看望女兒也不遲。

他一個人閒來無事,隨便在長安逛逛。天色暗下來後,他帶著微生黎的河燈去了玉瀾畔。微生默也沒有想到會在玉瀾畔看見李漳。

微生默迎上去,客客氣氣地寒暄起來“今日可是中秋佳節,殿下怎不與家人團聚?”

“小子年幼,天一黑就睡著了。家中無人,我出來走走。”李漳隨意隨意地寒暄著,“你怎麼又來了長安?”

“上次走得匆忙,這次回來看望月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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