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幾次想要站起身來,卻終於還是穩穩的坐了下來,展顏笑道“錢大人,你我之間,也就不要來這些虛虛套套的;
你說吧,什麼價碼?”
錢謙益微微搖頭,苦笑道“你魏忠賢聰明一世,怎麼臨到頭來,反而糊塗一時了?”
“如此隱秘之事,我錢謙益能夠打探得到,難道,咱們那位草包皇帝陛下…嗬嗬,你掂量掂量吧。”
“皇帝陛下表麵上吃喝玩樂,沉迷酒色財氣,實際上,一顆心比你魏忠賢的要黑上百倍、萬倍!”
“咱們所行之事,人家洞若觀火。”
魏忠賢的額頭漸漸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白淨無須的老臉上,難得一見的出現一抹恐懼之色。
如果錢謙益所說之事屬實……
就算他魏忠賢長出一萬顆腦袋,也不夠那位草包皇帝砍啊。
自己掌握大明東廠、錦衣衛,對大明上下數以萬計的人物,進行事無巨細的監控、刺探。
不料,自己身邊之人,竟然是北蠻公主!
大宦官的後背上,一陣惡寒襲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他一瞬間就明白過來,錢謙益所說之事,根本就是真相。
“北蠻公主化身民女,貼近先帝後,通過其妖媚之術,假借奶娘身份,勾引先帝小小年紀便……”
一件件往事,如夢如幻。
魏忠賢登時想起,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忽視的細節,比如,不斷從異邦‘購置’絕色豔麗女子,進貢給沒什麼出息的木匠皇帝朱由校,令其沉迷其中……
不知不覺間,就給送了性命!
還有,一個奶娘,竟然敢與後宮張嫣皇後爭寵,並令人暗中使了手段,弄死所有懷孕之嬪妃……
其中有那麼幾位,還是他魏忠賢親自下的手!
魏忠賢剛剛站直身子,想到一些往事,忍不住又一次跌坐在椅子上。
大宦官的心,很亂。
他的臉色,白裡透青,眼底的迷惘與絕望,根本就難以遮掩。
不過,到底是在朝堂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油條,隻七八個呼吸後,魏忠賢就恢複了冷酷無情的神情,鼻孔裡冷哼一聲,道
“就算她客氏巴巴是北蠻公主,又能如何?”
“當今萬歲爺身邊,異域風情的女子,何止百十,難道,她們都是密探細作不成!”
“錢大人,你可莫要誑咱家了。”
錢謙益淡然一笑,道“既然魏廠公不願相信,或者,覺得皇帝能放過你魏忠賢,那就動手吧。”
“不過,咱把話說在前頭,你今日殺我錢某人,他日皇帝殺你時,希望你能記得今日咱二人之間的這一番談話。”
魏忠賢沉默良久,突然說道“此事,何解?”
“不用解,你先主動向皇帝說明其中緣由,而後,你我二人聯手,滅殺客氏巴巴後;事後就算皇帝想清算,我錢某人在一旁為你敲一敲邊鼓,求幾句情,應該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且,說不定皇帝還會進一步信任你魏廠公。
當然,若今後我錢某人出事,你魏廠公可莫要落井下石,因為,在皇帝徹底執掌朝政後,你我不過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把刀而已。
可以說,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一番話,聽得魏忠賢臉色陰晴不定,目光閃爍,似乎正在思量、推演和算計。
“好,咱家答應留你性命!”
十幾個呼吸後,魏忠賢緩緩抬頭,盯著錢謙益,冷聲說道“那麼,就請錢大人先替咱家除去客氏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