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準備,攻打建奴!”
短短幾句話,毛文龍說完後,逕直去‘入洞房’了。
行轅的大廳內,隻剩下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毛大帥究竟在想什麼。
但是,早已習慣毛文龍的鐵血指揮手段的三名大將,很快就開始進入工作,對接下來的各項工程進行詳細劃分。
其中,尚可喜負責所有城池的防務,以及新兵的訓練。
耿仲明則負責槍炮製造廠的建設,以及所有鋼鐵之物的采購、開采和冶煉。
孔有德則對全境軍民實行軍事管製……
……
毛文龍沒有跨進小妾沈氏的洞房,而是逕直去了秦寡婦的房間。
有些恩情,根本就還不起,也還不清。
但他還是想要試試。
“讓你久等了。”一進門,看見頂著紅頭巾,端正坐在床頭的秦氏,毛文龍一瘸一拐的走過去,伸手撤掉那層遮羞布。
秦氏甚美。
這一點,他早已知曉。
隻不過,今晚,更美。
“老哥,我去給您倒茶吧。你喝酒太多,需要醒醒酒……”秦氏落落大方的說道“之前一直受你照看,卻不知老哥便是毛大帥,小婦人失禮了。”
毛文龍聽著秦氏的話,微微搖頭,道“過往之事,無須再提。”
然後,便是沉默。
端著一碗茶,淺飲幾口,毛文龍一想起漢城那邊的軍情,心裡頭就一陣惱火。
這個草包皇帝,實在有點不講武德。
遠征高麗,不與他這個東江鎮總兵商議,也就罷了,畢竟人家可是皇帝,是朝廷。
問題是,你總得有個章法才是,打聲招呼……
對了,人家是皇帝,憑什麼要給你一個小小的總兵打招呼……
如此胡思亂想著,他的臉色再一次變得陰沉起來。
伺候在一旁的新娘子秦氏,則早就嚇壞了。
這還是當初那個沉默寡言、急公好義的東江鎮老兵麼?這張陰沉無比的臉,散發出的陣陣肅殺之氣,如何是一個酒館老板娘所能理解的。
婦人隻覺得渾身有些發冷。
“大哥,要不要幫你脫去衣甲?”婦人忐忑問道。
毛文龍微微點頭,沒有吭聲。
於是,婦人便開始默默的幫毛大帥寬衣解帶,很快的,就露出裡麵一套乾淨的素衣,婦人不敢輕舉妄動,隻好停手。
“嗯?繼續吧。”毛文龍隨口說道。
“大哥,去床上吧……”婦人心跳的很厲害。
毛文龍卻擺擺手,道“你先歇著,我再喝一會兒茶。”
毛文龍走到書桌前,隨手拿起一本‘武備誌’細細研讀,漸漸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平和下來。
紅燭嗶嗶,夜深人靜。
直到寅時三刻,毛文龍方才從書卷中擺脫出來,一扭頭,卻發現秦氏怯生生的站在他身後兩三步處,默默垂淚不已。
他歉意的笑了笑,道“行軍打仗慣了,突然有了老婆,還有點不適應。”
“夫人,你先安歇吧。”
不料,婦人不但不去安歇,反而直接撲過來,緊緊抱住毛文龍,將自己的胸,緊貼在毛文龍的胸前,低聲說道“大哥,你是不是嫌棄我……”
毛文龍伸手摸了摸婦人的頭,溫言說道“人皆為父母所生養,亂世之下,哪個人是乾淨的?
你休要胡思亂想。
我今日隻不過喝多了酒,勾起一些不好的心事,冷落了妹子。”
他那蒲扇般的大手,輕輕拍打幾下婦人的後背,難得一見的柔聲說道“你先去歇息,為夫還有緊急軍務需要思慮清楚。”
說完話,毛文龍將婦人橫抱起來,輕輕的放在大床上,轉身走出洞房。
一輪清月,早已偏西。
天上幾朵雲彩,緩慢的漂浮在天空,在略顯殘缺的月光照耀下,顯露出一圈圈淡青色的光圈。
明天,應該有風。
東南風?還是西北風?毛文龍沒有深究此事。
他現在滿腦子裡,都是高麗國的各種地圖,有防禦圖,有進攻路線圖,有獨自成國後的通商圖……
罷了,終究還是要麵對現實。
他毛文龍,十二萬東江鎮鐵軍,以及自己所征戰奪來的每一寸土地,終究還是大明朝的。
自己之前有些張狂。
隻覺得手裡有鐵軍十二萬,不要說橫掃高麗國,就算是想辦法直搗黃龍、全力攻打建奴老巢,也差不多能拚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
現在看來,他毛文龍的眼窩子,畢竟還有有些淺了。
造反,稱王,給自己的子孫後代留一大片基業……
這種事,之前倒也不是沒有想過。
現在,他得想辦法打消這些念頭。
帶兵打仗,征戰多年,毛文龍深知一旦心裡有一顆造法的種子,遲早就會生根發芽。
成了,那就是王侯。
敗了……
算了,還是不能多想,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就像是一劑絕世的毒藥,一旦讓藥性散開,他毛文龍說不定就會屍骨無存、遺臭萬年!
在院子裡緩緩走著,思謀著,時不時的舉頭望明月。
毛文龍突然想起童年時候,他在李成梁家中當家奴的那些年,恍惚間,他有些驚醒。
當初,仰望一名小小的遊擊將軍、參將,便會讓他毛文龍心潮澎湃好多日子,恨不得自己也有那麼一場大富貴,能夠在疆場上大展身手,給自己掙下一聲鮮亮的衣甲……
如今,他早已成為大明朝為數不多的、手握重兵的總兵大將軍,卻在為這一場虛無縹緲的大富貴,而徹夜難眠。
如此想來,他還真是個可笑、可歎、可憐之人……
這麼多年來,毛文龍第一次認真思考這些微不足道的心路曆程,這讓他覺得,很是舒服。
不就是一個高麗王麼?
如果不心存覬覦之心,何必讓自己的兩房嬌妻美妾在洞房花燭之夜,卻還要獨守空房?
真正的可笑也!
毛文龍突然想通了。
他伸手在臉上使勁搓了幾下,深吸一口氣,快步踏進秦氏的新房。
雞叫三遍,寒霜夜露下,其實還是挺冷的。
婦人端坐在床邊,身體瑟瑟發抖,猶如一隻待宰的小羊羔,讓毛文龍不由得一陣熱流滾湧。
“夫人,我來啦!”
毛文龍一進門,一把扯掉身上的大氅,翻身上床,笑道“來,先教為夫幾招擒拿手,為夫便教你幾招直搗黃龍術!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