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順著她的臉下降,最後停在了她肩膀上落著的一雙大掌,僵凝。
在他身後,已經有人開始催促著上電梯,辛瀾覺得此刻三人堵在這裡,實在是有些不好。所以率先從電梯裡走了出來,蕭墨淵緊跟其後,手卻自發的握住了她。
“你怎麼來了?”辛瀾麵對顧非寒,語氣不怎麼好的問。
“跟我回家。”顧非寒想拉她,卻被她躲閃開。
“我不要。”她拒絕的很乾脆。
兩個人又像昨晚一樣的對峙,氣氛很尷尬。
就在這時,蕭墨淵忽然開口“顧先生,介不介意我和夫人說幾句話?”
顧非寒的目光從辛瀾身上挪開,落在了他身上“我想就算我介意,蕭先生你應該也不會閉嘴吧?”
蕭墨淵笑“或許我的話可以幫到顧先生你,也說不定。”
顧非寒又看向辛瀾,見她偏著臉,一副完全不想理睬他的樣子,顯然心裡還生著氣。即使此刻他將她強行帶了回去,隻怕也是徒勞。
念此,他決定放一步“希望蕭先生你說話算話。”
大廈一樓僻靜的角落,蕭墨淵靠上了身後的玻璃幕牆,“你說辛柔出事那晚,顧非寒的車曾出現在樓下?”
辛瀾點頭“我保證自己沒有看錯,辛柔出事這麼多天,我看著葉擎蒼那麼傷心,還有她肚子裡莫名失去的那個孩子,真的很難過。我反複質問過他,希望他能給我一個解釋,他卻總是遮遮掩掩。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明白。”他說“如果身邊最親近的人這樣瞞著我,我也會很難過的。”
“……。”
“不過——。”他又說“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你這樣子莽莽撞撞的跑出來,也不好。畢竟那晚你隻是看到了他的車而已,並沒有真正看到他的人,也許其中有什麼誤會。”
“但這件事這麼棘手,連警方都束手無措,我實在不知道從哪裡入手——。”辛瀾的話忽然一頓,她想到了一件事。
錄像帶!
辛柔出事那晚的監控錄像不見了,除了凶手,她想不出還有誰會這麼迫切的想盜取這卷錄像帶,毀滅證據。
那麼,擁有這卷錄像帶的人,是不是可以間接的證明,就是謀殺姐姐的凶手?
隻要找到了錄像帶,是不是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念此,辛瀾退後一步“你說的沒錯,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我確實不該這麼魯莽……。”
大廈門外,顧非寒背身而立,右手垂直身邊,指尖夾著一根抽了一半的煙,發出嫋嫋輕霧。
他的臉在煙霧中有些模糊不清,隻能隱約看到他側麵優美的輪廓……
聽聞到腳步聲,他回頭,看到走過來的辛瀾,立刻就掐滅了手中的煙頭,伸出一隻手牽住她“回家吧。”
辛瀾本有些躲閃,但想了想,還是任由他握住。
他沒有問她昨晚乾了什麼,今晚又為什麼和蕭墨淵在一起,甚至連她剛剛和他談了些什麼也隻字不提。
隻是默默地領著她走進了車子裡。
辛瀾也不說話,低著頭係安全帶。
他走至駕駛座,忽然開口“昨晚,對不起……。”
“……。”
他拿出鑰匙開車,聽似漫不經心的語氣“有些事,我不是故意想要瞞你。不想讓你知道,是不願你摻和進來……。”
他側過身子,握住她的手“我隻希望你能夠遠離那些紛亂,開開心心的做自己的事,你懂嗎?”
辛瀾在他的注視下,忍不住將手從他的掌心掙脫開“可是顧非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想法很自私?你隻希望我能乖乖呆在家裡,做一個不理世事的顧夫人,每天做做飯帶帶孩子,然後等你回家……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是怎麼想的?”
他一怔。
“你什麼都不讓我知道,什麼都瞞著我,自以為很偉大的想要替我撐起一片天。可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隻會讓我更胡思亂想。這一次,死的是我的親妹妹,可是我卻連知道真相的權利都沒有……。”
“等以後時機適合了,我會全部告訴你,現在還不合適……。”
“所謂的時機適不適合,不也是你說了算嗎?”辛瀾冷笑,閉上眼說“我累了,不想再談了,開車吧——。”
他頓住,似乎也有些氣悶,抬起手想砸方向盤,又忍住,緩緩放下,啟動了發動機。
醫院,病房門口,顧非寒停頓了兩秒,走了進去。
時煙一個月前的槍傷,已經恢複了很多,再過幾天她估計就可以出院了。
這半個月來他怕惹辛瀾不高興,一直都沒有來看過她。
如今她快要出院,於情於理,他都該去看看她。
病房裡,時煙見到有人來,猛地朝被子裡躲了躲,隻露出一雙眼在外麵,瑟縮的看著顧非寒。
“你……。”
他剛剛開口,她立刻像是受了驚嚇一般躲進了身旁醫護人員的懷裡。
對上她明顯陌生的眼,顧非寒很奇怪“她怎麼了?”
醫護人員護住她,說“我也不是很清楚。聽說這女孩子之前隻是中了彈,背後受了槍傷。結果這兩天夜裡總是會情緒崩潰的大吼大叫,還說有人要殺她,說她看不見,抱著枕頭說什麼救救我、我好痛、怎麼天不亮了……我們懷疑她情緒出了什麼問題。後來看了她的病曆才發現,她曾經有過兩年的精神病史,所以這一次很有可能是複發……。”
顧非寒擰眉,朝她走了一步,誰料她立刻就嚇得朝後縮成了一團。
“她一直都是這樣嗎?”他問。
“也不是。”醫護人員說“之前一直都表現的挺正常的,也就這幾天開始吧。但也不是每時每刻都這樣,大部分時候還是挺清醒的……。”
“……。”
醫護人員朝顧非寒看了一眼,說“不過也難怪,這醫院裡的病人家屬,就算忙至少也會每隔兩三天來看一次親人。隻有這女孩子孤零零的,總是一個人,也難怪她……。”
聽出了她話語中的責怪,顧非寒淡淡“你先出去吧……。”
醫護人員走出門,帶好門。
眼見著唯一熟悉的人走出了病房,時煙頓時便有些警惕,抓著被子。
顧非寒眼神複雜的看向她,他不明白她此刻的‘不清醒’是真還是假。
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止璿,她是個孤兒,從小生活在孤單之中。
曾經,就因為她身份的太過不堪,顧懷先強烈反對他和她在一起。
也很早就知道,在她強裝開朗的外表下,其實有一顆很敏感的心。
或許是因為小時候有被遺棄的經曆,所以她很害怕被人忽視和遺忘……
他曾經因為學生會開會,手機關機而晚回她一個短信,卻被她電話追討了幾個小時的經曆……他知道,其實她最害怕的,就是被人忽視……
他坐到了床邊,麵對著她驚惶的神色,男人臉上的緊繃微微鬆動,他朝她招招手“過來……。”
星河灣彆墅裡,辛瀾懷抱著星星,翻看著手中的童話書,心思卻始終無法集中,一刻不停的注視著樓上的書房。
今晚,嚴睿來找他,兩個人在書房裡聊了很久,甚至連晚飯都來不及吃。
她承認,她有點好奇。
忽然,一雙粉拳砸上了自己的胸口,星星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媽咪!”
辛瀾這才回過神來,看著故事書,繼續講故事“從前有一個孩子,很喜歡撒謊……有一天,他騙村裡的人說,‘狼來了,狼來了!’……結果等真的狼來了,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了……。”
“媽咪,為什麼大家都不相信這次是真的狼來了呢?”星星好奇的問。
“因為那個少年以前騙過他們啊,所以後來大家都不相信他了……。”
“可是一次撒謊並不代表永遠撒謊呀……。”她垂著腦袋,更不解起來“像星星自己,就很喜歡撒謊騙爹地的冰激淩蛋糕吃,可星星也很愛爹地啊。難道因為星星撒謊騙過爹地,就說星星愛爹地也是在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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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文不是一口氣寫完的,所以發現有些設定在前後有出入。
這裡統一一下,顧非寒和安止璿是在十八|九歲的時候分開的,有關之前說他在止璿20歲生日的時候送的禮服,大家可以自行腦補到1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