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
隻是今晚,當她搜到某個縱火自焚案時,目光僵然頓住,反反複複的看了好幾遍,直到顫抖的指尖整個的泛了白。
關掉壁燈,房間黑暗的那一瞬。
許多記憶久遠的畫麵,忽然淩亂的突湧至視膜。
那個男人,溫柔的替她將耳旁亂了的發鋝好,聲音蔓延開一片蠱惑“selke,這一次就當是為了我……。”
漫天飛雪裡,他跪在墓碑前,頭發上落滿一片雪白。
她站在不遠處的樹後,眼睜睜的看著他愴然若失的對著那個空墳笑“聽說下雪的時候不打傘,就可以一起到白頭……我等了那麼久,那麼久,如今終於等到和你白頭偕老的時候了……。”
轉過身,卻看到她,同樣的長發白雪,白茫茫的一片。
她在心裡默默的說“我們也白頭偕老了呢……。”
而畫麵定格的最後一幕,是擁擠的演播廳內。
她眼睜睜的看著他將光盤遞給主持人。
笑容明晃,懷抱溫暖,卻再不屬於她。
光盤播映的那一刻,她的人生,也因此被完全覆滅。
一夜無夢,安然睡到天亮,辛瀾疲倦了一整天的心,終於有了短暫的安寧。揉了揉惺忪的眼皮,這才發現客廳已經燈光大亮了,廚房裡一片香氣襲來。
黎靜婉正穿著圍裙做早餐,見她起床了,笑著回頭“你等等,早餐馬上就好。”
辛瀾頓時就有些不好意思。
她這個借住了主人房間的房客,竟然還睡到要主人來伺候吃早飯?
“要不要我幫忙?”辛瀾卷起袖筒。
“不用了,我快好了。”黎靜婉說“麻煩你去冰箱裡把牛奶拿出來,然後倒在桌子上的玻璃杯裡就好。”
“好咧。”辛瀾打開冰箱,拿出那一大盒牛奶,走到餐桌前。看到了黎靜婉說的兩隻玻璃杯,正欲往裡麵倒牛奶。
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被桌子上的一個鑰匙扣吸引住。
那是一個掛有小玻璃相框的鑰匙扣,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
準確說來,吸引她注意的是,相框裡嵌著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對情侶,漫天飛雪中,相擁笑的肆意溫暖。
女主角正是此刻廚房裡忙碌的黎靜婉,而男主角——。
辛瀾的手一緊,竟然是——蕭墨淵?!
沒錯,是蕭墨淵!
竟然是蕭墨淵?黎靜婉曾經和蕭墨淵在一起過?
辛瀾想起昨晚,她和黎靜婉在陽台上的對話。
“在非寒之前,我也愛過一個男人,愛了很多很多年。最後卻發現,他根本就沒有愛過我……。”
……
“所以愛情這個東西,真的很不公平。並不是你付出的多,最後就能收獲的多。有時候明明就隻是差了那麼一小步,卻是整局的潰敗。”
原來,那個黎靜婉口中愛了很多很多年,卻始終得不到心的男人——竟然是蕭墨淵?
辛瀾想得太入神,竟忘了手中正倒著的牛奶,等到她意識到時,桌子已經濕了一片。
她慌忙的放下牛奶,準備找抹布擦桌子,卻發現不知何時,黎靜婉已走到了自己麵前,手中端著兩個托盤,笑看著自己。
她放下盤子“我來收拾吧。”
她拿過抹布推開她,將桌子擦乾淨。
辛瀾站在她身後,注視著她忙碌的背影,眼神複雜。
“好了。”她說“總算可以吃早飯了,我都快餓死了。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就隨手做了個煎蛋拌麵,不要嫌棄。”
辛瀾笑笑,“怎麼會?”
黎靜婉坐到了她對麵的位置上,同樣看到了鑰匙扣,但並沒有故意收起來。
辛瀾低頭吃了一口麵,味道很好,可她卻吃不下。
黎靜婉攪拌著麵前的麵,剛剛還念叨著餓,此刻卻一口也沒有急著吃,忽然開口“不問我為什麼嗎?”
辛瀾抬起頭“什麼?”
她的目光朝鑰匙扣掃去“我以為你會好奇,我和蕭墨淵之間……。”
辛瀾說“你既然將這個鑰匙扣放在這裡,又故意讓我看到,自然是想告訴我。我又何必多此一舉的開口問?”
她笑了笑,無奈的表情“什麼都瞞不過你。”
黎靜婉放下叉子,看向她“時煙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辛瀾沉默著,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辛瀾,你知不知道,若是沒有時煙,昨晚死的人,或許是我。”
辛瀾驚訝的睜大眼“我不懂……。”
為什麼,沒有時煙,死的人會是她?
黎靜婉和這所有事,又有什麼關係?
黎靜婉停了一下“辛瀾,很多事其實很奇怪,我不知道你以前有沒有細細想過。”
她說“比如時煙為什麼會一直固執的以為,安止璿的死是顧懷先造成的?還有她明明是trs的設計師,為什麼最後被推薦至豪城天下,做了‘alltilove’的代言人?還有你在澳門酒店那一次,為什麼會那麼巧看到時煙和顧非寒的曖昧畫麵?”
辛瀾站起身,滿臉驚訝,“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
“因為時煙和我一樣,都隻是蕭墨淵的棋子而已。”黎靜婉緩緩說。
辛瀾跌坐下來“棋子?蕭墨淵?”
為什麼她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的話,她越來越聽不懂了。
這一係列事到底牽扯了多少人,多少事?原本隻以為是時煙一場簡單的複仇,卻沒有料到最後竟然將黎靜婉和蕭墨淵也牽扯了進來?
“我從頭開始說起吧,這樣你才能聽得明白一些。”她說“其實殺死安止璿的真正凶手,的確就是顧懷先。”
“……。”
“顧非寒應該告訴過你,安止璿在十八歲左右的時候,被一家人陰差陽錯領養走了吧?”黎靜婉說“那家人就是蕭家,所以安止璿,是蕭墨淵並無血緣關係的領養妹妹。”
安止璿竟然是蕭墨淵的妹妹?
辛瀾忽然迷迷糊糊地想起、她在蕭墨淵的辦公室裡看到過一間花房一樣的房間,而安止璿喜歡向日葵、喜歡花草,確實可以對的上。
黎靜婉繼續說“我想你已經知道了安止璿被顧懷先背後下黑手的原因吧?”
辛瀾回神,點頭“我知道,因為安止璿掌握了顧懷先背地裡販毒的證據,顧懷先不得不除掉她。”
黎靜婉點頭“是,顧懷先從三十年前開始,就一直在販毒。本來這和蕭墨淵是沒有關係的,可是當他發現,自己的妹妹竟然卷入了這場事件裡,他曾經勸過安止璿把手頭擁有的證據交給法院,把顧懷先販毒的事曝光,這樣一來可以將他繩之以法,也可以解除自己的隱患。可惜,安止璿不願意。”
辛瀾琢磨著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顧非寒吧,畢竟她和他相愛多年,真讓她毀掉顧家,她也會於心不忍的。”
“對,安止璿最大的軟弱就是,她不肯傷害任何人。她寧願扮演一個負心女人的角色,永遠離開顧非寒,也不忍心做任何一件傷害他的事情。”
“……。”
“果然,安止璿就在偷偷回西雅圖找顧非寒的那唯一的一次中,遭遇了顧懷先的毒手。她被騙去了帝國大廈,身亡在了那場爆炸案裡,蕭墨淵知道了之後快崩潰了,於是想到了一個方法,一個、絕對可以拿到顧懷先販毒證據的方法……。”
“什麼方法?”辛瀾隱約感覺到關鍵的來臨。
“女人。”黎靜婉說“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他想通過女人來迷惑顧非寒,接近顧家,然後再一步一步的搜集證據。”
辛瀾訝然“那麼你……。”
“是。”黎靜婉點頭“我就是他第一步的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