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紀行錄!
守城侍衛警惕地上前檢查馬車,城牆上的哨兵已經張弓搭箭。
付青鋒覺得奇怪,如此警惕,未免過於杞人憂天了。
“唉,真是麻煩。”
餘紫笑等不及了,一個燕子掠簷飄然落地。
哪怕裹著一身綠袍,侍衛們還是認出了這位華元城小公主。
當即笑臉相迎,刀叉劍戟一並收將起來,那胖商連入城費都免了。
付青鋒跟著餘紫笑後麵,緊了緊蓑帽,像是貼身侍衛。
幾名侍衛瞅見了餘紫笑臉上血痕,還有周身血跡,不由大驚“小姐,你這是怎麼”
餘紫笑揮揮手打斷“不必在意,遊山剿賊,豈能無礙,區區致命傷,何足掛齒。”
隨即纖手一指付青鋒“這位是我結識的俠士,此番進城,我打算邀其府上,宴請一番,你們幾人,就不必通報了,我自會鼎告爹爹。”
侍衛們古怪地看著付青鋒,這小子年紀輕輕,風流倜儻,指不定也是行俠之人,正好跟小姐搭上眼來,這進餘家,怕是來入贅的!
一想到此,原本警惕的侍衛們頓時善意地衝著付青鋒笑笑“這位少俠,華元城的大門為您敞開。”
付青鋒知道被誤會,也沒說什麼,老老實實跟在餘紫笑身後。
這些天在荒野村鎮中度過,都快忘了城市是怎般模樣。
付青鋒隻有年幼孤苦之時,在城市呆過,然而那時,他窮困潦倒,終日隻盼行人施舍三枚銅板,茶館酒館,一律看都不敢看,說書戲曲,也是遠遠聽一聽,喧鬨幸福,都是達官顯貴,始終伴著他的,隻有一床爛席,一隻破碗。
入了青雲宗,再沒出世,衣錦還鄉,已經拋之腦後。
付青鋒此刻重遊集市,身份已經換成座上賓,再來看去,滿眼都是善意相迎。
酒保笑看二人行過,茶館老板也是打著招呼,街邊擺攤小販,也丟下平日計較的嘴臉,暖意融融的浮上臉來。
付青鋒看著餘紫笑傲然神氣的走過市中,歎了口氣。
餘紫笑回過神來看著他“為何歎氣?”
付青鋒眺望遠處,一名挑擔老翁,扛著麻條織布,步履蹣跚地行著,冷落淒涼,卻無人在意。
輕輕開口“你生富貴,白玉為堂金作馬,所見所及,繁華不儘,我卻不同,人間冷暖,儘皆嘗之,那挑擔老翁,掏糞男孩,其間悲苦,你可曾在意?”
付青鋒劍眸環視一圈,盯著餘紫笑正色道“你見諸般美景,皆為利益所使,非為仰慕你的俠義,而為諂媚你父親的職位,倘若你隻是一單純俠士,你且看眾人如何對待?”
餘紫笑被說得無言以對,內心深處不願接受,理智卻又告訴她這一切真是如此。
十六年來逢人恭迎的生活,已經將她的世界,打造成一副虛假的畫布,一扯就碎。
揭開虛妄,是痛苦的,這些理念,已經與個人性格,世界大觀融為一體,破除迷障,猶如切膚之痛,然而正是痛定思痛,方能挑出自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付青鋒有感而發,也是有心做餘紫笑的引路人,這姑娘心性純良,他不忍其墮汙濁俗世。
付青鋒指著街角巷邊的乞丐,沉悶道“你自詡任俠,心中卻隻知敬你之人,這般世人,從不放在眼裡,俠眼無人,不叫俠,叫賊!竊虛榮名祿之賊!”
餘紫笑心神劇震,這些話語,還從未有人跟她說過
身後隨行人員,聽聞兩人對話,站出一人,鼓掌大笑道“好好好!我原以為小妹中你樣貌迷惑,想不到真是少年英雄,如此見識膽魄,心性上可當我餘家乘龍快婿了!”
餘紫笑回過神來,驚訝回頭道“大哥,你怎麼?”
來人是個華袍青年,一雙朗目炯炯有神,生的儒雅隨和,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付青鋒眯了眯眼睛,這個男人給他的壓迫感,超出之前任何敵人。
“至少飛雲三重天以上!”
原本放鬆的心神驟然繃緊,四境天下之大英才輩出,原先隻為那偏僻村鎮蒙了雙眼,此刻才真正發覺自己正逐漸步入修士世界,恐怕這城中飛雲,不下十指之數。
這樣的世界不比青雲宗,自己是天資卓絕的大師兄,大家和和氣氣,這裡可是利益至上,殺伐業重的塵世!
餘文濤看出付青鋒緊張,溫和笑了笑“少俠不必介懷,此處已非山野,王法所及,安穩清淨。”
隨後轉頭看向餘紫笑“你自進城,父親便已全知,傷的如此重,真是狼狽的不像樣,這位少俠一身劍氣隱而不發,卻令我心頭發悚,想必他便是你救命恩人了。”
快步走到兩人前麵引路,對著付青鋒朗聲道“父親邀少俠你進府一唔,所求所需,可以一談,不知可願來否?”
付青鋒心生退意,自己怎就信了那妮子說的話,這下龍潭虎穴,自己一身神通功法,對方起了歹意怎麼辦?
餘紫笑拉了拉付青鋒衣角,扯著他走道一旁,湊到耳邊悄聲道“你假當駙馬,爹爹正愁我性子難尋婚事,想來不會為難你。”
付青鋒神色古怪,但那渡劫丹方乃是各個勢力都要搶的東西,自己裝回贅婿,得了這等便宜,也說得過去。
歎了一聲“那便如此吧。”
餘紫笑紅著臉,這種大膽的話,也是她第一次說,小聲問道“我還不知你姓名”
付青鋒看她這般小女兒模樣,心中也是一軟“付青鋒。”
餘文濤看著兩人竊竊私語,心中歡喜,自家小妹何時有過這種小女兒姿態?
“小妹一身膽氣不輸男子,地位又高,天資也是極好,向來瞧不起什麼男人,父親正為此事頭疼,難得來一個豪俊,可得好好把握一番。”
引著兩人一路來到城主府,餘文濤也不需通報,徑直領著兩人來到大殿。
付青鋒如芒刺在背,堂皇城主大殿,股股強悍氣息,逼得鏡銘鞘裡的流雲龍紋分江劍嗡鳴不已,一身劍氣受激,被強製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