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紀行錄!
陳景從坐立不安,最近江海城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奇怪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老友李鐵生與之前還聯係的副城主李從戎全都渺無音訊,隱隱間覺得風雲漸起。
百藥坊建坊數百載,還從未碰上這種情況,滄海遺珠鎮守,便是移山境也不敢輕易進犯江海城。
據說天地大勢,平久必亂,亂久必平,總有氣運之子,攪動風雲,龍蛇起陸,日月轉輪。
這一屆的傳說之人,又是誰呢?
抬頭望天,郎朗晴日,以他的眼力,隱約也能看見那顆熾亮的星辰。
熒熒火星,離離亂惑,妖星現世,戰亂無休。
天空彌漫起灰霧,遮擋了視線,許多離奇詭異的聲音,在耳邊縈繞。
無形有聲,謂之妖鼓。
不多時,灰色的雨淅淅瀝瀝下起來,陳景從不敢接觸,連忙運氣抵擋,雨滴在靈力屏障上,自顧自的滑了下去,卻沒有半點異常。
無雲而雨,謂之天泣。
陳景從越發不安,連忙親自將兩枚淬靈神丹放進如意袋中,作為儲物袋的升級產品,能裝的空間極大,而且能暫時保存丹藥靈韻。
看了眼坊內,煉藥的煉藥,讀經的讀經,似乎也沒什麼異常。
陳景從心中卻沒來由的生出十分的警兆。
眼前熟悉的弟子門人,小廝仆從,行為舉止,似乎全都變得扭曲起來。
一名弟子笑著湊上前來,端起一件事物,笑著問道“坊主,此物煉藥,有何不同?”
陳景從從扭曲似的世界中回過神來,凝神矚目,那弟子手中捧的竟然是個血淋淋的人頭!
他連著後退三步,嘴中驚駭道“你,你,你!私煉邪法,該當何罪?!”
那弟子微笑,灰霧籠罩過來,看不清麵容“師父,哪裡是私煉啊?你看周圍,哪個弟子不是?倒是師父你啊,落伍了。”
聲音迷迷離離,攪得陳景從心中發悚,運氣洗目,周遭已然是片人間地獄。
廝殺、奸淫、嗜血。
還未等他有所動作,一把折扇已經抵在腦後。
黎天不疾不徐地淡漠道“坊主不必驚慌,長眠之後,自然無礙。”
陳景從艱難回頭,隻見到一張普通淡然的麵孔,在灰白霧氣中,卻似乎扭曲亂舞了起來,五官消逝,無數蒼白的枯手與蒼白的嘴唇,從那張失去一切人類特征的臉上湧出,將他徹底包裹。
收起折扇,黎天淡然地收起那枚儲物戒指,揮揮衣袖,整個坊內弟子儘皆奉上物品,不一會整個百藥坊就被清繳一空。
弟子們還在廝殺,最終隻剩下一個活著的,那人的氣息,竟然已經達到了分江境!
黎天淡然的臉上終於勾起一點弧度,折扇輕搖“不錯,百藥坊丹藥眾多,果然出了個精英,那麼鑄鐵齋就交給你了,我去支援下那個戲子。”
那渾身浴血的弟子恭敬下跪“是,大人。”
陳睿走在路上,心中不安。
上次付青鋒一番言語,讓他原本灰暗的心又燃起了希望。
這樣若即若離,實在是煎熬不已,還不如大膽敞露心扉,換一個答案。
灰白霧氣彌漫,顏色令人看著發慌的雨滴淅瀝瀝的落下。
陳睿警惕的運氣防護,不敢接觸。
天上的城主府散發無窮輝光,隔著層層灰霧都能瞧見,那座祭壇,扭曲了周遭方圓數裡,山河草木,城闕獸人,一切都被吸納進去。
他心中大駭,雖然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令人死寂的不安感仍然在悄然擴散。
耳畔的竊竊私語如近如遠,說著不明不白卻令人瘋狂的話語。
周遭的行人似乎瘋狂起來,演繹著不堪入目的場景。
陳睿額頭青筋跳動,觸目驚心的景象刺激著他的神經。
腦中嗡鳴之聲不已,似乎在催促他加入進去。
狠咬舌尖,滿嘴的甜腥與痛苦令他稍稍清醒,再無猶豫,催動著體內靈力,急速向著紅葉家中走去。
光影掠過,一百米,五十米,到了!
顫抖著推開大門,他心中不停嘶吼。
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入目一切,令他肝膽俱裂。
中年婦女倒在地上,頭顱已經被錘成一灘看不清形貌的爛肉。
但那身段他還是認識,那是個臥病在床的婦人,常用著謹慎仇恨的目光盯著他,偶爾也會轉過頭兀自歎息。
現在那雙眼睛已經再也放不出半點光芒,隻是徒勞地伸出手,正對著他朝思暮想的人兒。
“唔咕!”
“咳,咳”
女子咳著喉嚨,不住的嘔吐。
麵目猙獰的男子淫笑道“賤人,不準吐出來!”
女子抬起臉來,是張英氣中略帶柔和的麵容,說不上多麼美麗,卻有種獨特的堅強魅力。
但此刻陳睿熟悉的那種堅強與憂傷的神色特征,已經儘數化為泡影,隻剩下阿諛奉承的媚笑。
陳睿失魂落魄地慢慢上前,兩人這才注意到他。
男子笑道
“兄弟,你要來嗎?”
紅葉也笑道
“想不到你也來了,我們一起吧。”
陳睿沉悶應道“嗯。”
靈力護罩已經散開,無儘的灰白霧氣從每個毛孔湧入,蒼白之雨無孔不入的滲入肌膚,腐蝕殘餘的理智。
儒雅俊逸的中年男人撫著長須,看著麵前倒酒的厲飛雲。
與他相比,對方強健的身軀如同猛虎。
厲飛雲長得濃眉大眼,此刻動作卻是溫柔至極,酒壺在手中兜回倒轉,壺嘴蕩出一圈銀光,濃醇的酒香四溢,隻是氣味傳播,台上種的兩盆綠植也為之焉了下去,似乎沉浸在醉意中。
葉行南端起精致的酒杯,玉石瑪瑙雕琢的杯子淨透明亮,蕩漾的清酒搖曳。
笑著讚道“飛雲兄好手藝。”
厲飛雲嘿嘿一笑,大手搭上葉行南的肩頭“南明書院院長至此,哪能不好好招待一番呢?”
葉行南嘴角抿起一抹弧度,忽的將酒杯遞到厲飛雲唇前“那我便敬副城主一杯了。”
兩名男子,竟對飲交杯。
三尺鋒芒,卻正看準時機,如同毒蛇般從厲飛雲腦後探出,竟然意在直穿二人!
兩人眼中都是精光一閃,厲飛雲一個錯身,兩人各遞一掌,穩穩地劍身夾在掌中,另一隻手拿著酒杯,卻是點滴不漏。
兩人不緊不慢地喝了這杯酒,靈力如同大蛇般附上劍身,將來襲者鎖住。
葉行南麵色泛紅,沒有壓製半點酒力,醉意朦朧說道“飛雲兄,有人擾我等清夢了。”
厲飛雲大笑一聲,與葉行南同施掌力,靈力噴吐之間,硬生生將那人拉扯了過來。
厲飛雲一把掐起那人脖子,“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