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
說完她直直撞上刀鋒,也撞開了張道衍內心的枷鎖。
這一天所有人都震撼住了,許多人洗心革麵,再也不乾那些肮臟勾當。
張道衍拿了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對著懷陽百姓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然道衍不負天下道義!”
皇帝傻眼了,這時候百官都被這種節氣震撼到了,於是有個人蹦了出來,說出了一句挽救張道衍同時挽救了世道的話
“此人忠心耿耿,若殺之,陛下此後萬世罵名啊!”
皇帝嚇壞了,他活著可以胡來沒人敢說道,要是死後可沒人管他,萬一連皇陵都進不去,那可太丟人了。
張道衍就此活了下來,替他說話的人從此成了他的心腹,那人叫秦行義。
年輕的翰林院書生望著藍天,緩緩放下刀鋒,麵上露出一絲艱澀的笑容。
娘,我贏了,道義贏了,您安息吧。
這個老臣許多時候顯得迂腐古板,但你不可否認他的意誌,曆經三朝,他從來都是如此。
氣節,還是多多少少要有點的。
現在這個有氣節的老家夥已經留了一從長須——沒辦法,古代興這個,除了少年兒郎,長須美鬢公總受青睞。
這個美鬢公正撫著他心愛的長須在房子裡踱步焦急。
張道衍住的地方很金貴,不是達官顯貴絕對來不了。
但他的房子很樸素,一間客廳,一間廚房,一間臥室,一間洗漱場所。
甚至沒什麼裝飾,朝廷給他劃了地,都要給他起房子了,這家夥說了句
“此間錢財願儘付霧州支取。”
然後也不管彆人怎麼想,擼起袖子建房子。
在一堆金碧輝煌的大彆墅裡,這間土磚頭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他取過一個妻子,對方死後再也沒有續娶。
做這麼一個家夥的妻子實在是件很累的事情,吃喝拉撒都那麼清貧,誰嫁給大官員能忍受這種罪呢?
何況這還是一個工作狂人,一天到晚都忙著處理政務,按上任皇帝說的,就是“群臣唯張卿一人”。
他是一個公德無私且完美的人,但在對自己的家室上,他是一個殘缺的人,甚至比很多貪官都不如,至少他們的妻子生病時,還會花大價錢請醫生,但張道衍的妻子生病時,他在處理政務。
世上沒有完美的人,妻子死時張道衍從她充滿恨意的眼中看到了這一點,於是他再也沒有續娶,隻是沉默地將妻子埋在了小院門前的樹坑下,現在已經亭亭如蓋了。
此刻這個工作狂人已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蚱。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每一件事都讓他覺得煩。
上一任皇帝算得上是精明知世了,但就如所有好皇帝一樣,乾得漂亮的同時,難免生出一種心理——更遠大的抱負。
我要超越先祖,我要完成從未有人實現的偉大理想——兩朝一統!
於是他被這種驕傲擊垮了,在那伏龍穀。
張道衍使儘手段也勸阻不成功,奸人薑承平就此上位。
這是他最煩心的一件事,因為留了個摸魚皇帝,世道就此混亂。
除此之外,就是太後與薑承平勾結一事。
這事沒什麼辦法,自己沒法管,隻能生悶氣。
但是近來江雲這個攝政王進京,讓他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隻要是王族,叛亂成功就是有理——這是初代皇帝定下的。
他可不管,這家夥叛亂,贏朝要死多少人?
到時候內憂外患,大敵進攻,山河社稷令暫時失效怎麼守?
然而他也無能為力,畢竟不能指著人家鼻子罵道你這老賊輸給你弟弟還想上位可笑可笑吧?
所以也隻能生悶氣。
昨日一直封閉的碧寒龍宮忽然送來個人,叫什麼風皇妃。
這事他是知道的,開國皇帝力求血脈完美,與龍宮聯姻,但是自從上任龍宮妃子千年前被活活煉成滄海遺珠之後,就再沒聽過此事了。
這次來的據說正是當年那位妃子的孩子,也是造孽,要是彆的皇帝,他還不怎麼在意,親族聯姻什麼的九天界可不在乎這個,放在現代社會那是骨科遍地。
但問題是江長恨是個情種,為了那個民女顧南雁已經迷得三魂找不到七竅,再來一個,怕不是做史上第一個死在床上的皇帝?
可他也沒啥辦法,那混球小子也是個擺子,整天除了對對對就是吟詩跟女人混在一起。
於是他想到了付青鋒,那個自稱聖人的家夥。
這家夥是他可以料理的,也是他較為上心的。
原本給他安了間小房子,沒放牢獄裡——天牢裡的一堆人聽了那家夥的話全都要洗心革麵,獄卒們造反的造反,起義的起義,差點就給天牢拆了。
這下算是認識到這人的恐怖威力了,你不是呆在牢裡不滿意嗎?得嘞,給您安排在大院子裡,就是不準出入,滿意了吧?
付青鋒肯定是沒啥滿意不滿意的,張道衍一肚子悶氣,卻是不滿意了。
他決定去見見這個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