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隱之以前也沒見過朱讚,上那認識他去?還未做答,卻聽路強又開口了,隻不過這回是對朱讚說的。
“看來你大伯是不想讓你回去了,居然派人和盧循勾結,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砍下你點什麼,給你的家人送回去?”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路強對朱讚的印象大有改變,這小子有頭腦,做事認真,常常能舉一反三,如果他不是朱家的人,路強都想把他留在身邊了。這麼說也不過是想嚇唬嚇唬他,並不會真傷害他。
朱讚聽完路強的話,頓時嚇得跪倒在地“大人明鑒,小人自追隨大人以來,鞍前馬後,從不敢有半點二心,家裡人做什麼,可與小人沒有一點關係,而在小人想來,家主恐怕也是受了彆人的挑撥,不然決不會跟反賊有聯係的”
這小子很聰明,一點沒有否認他家人會與盧循聯係的事情,而且先把他這段時間的表現說出來,以他對路強的觀察,知道路強不會就這麼殺他的。
路強冷冷地看著朱讚,直到把他的冷汗看出來,才道“去給你家主寫封信,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下次我就把你的人頭送回去,另外,我之前提的那些條件,都要加一倍,否則一切免談”
“是小人這就去寫”
朱讚說完,連滾帶爬地出去了。
朱超石派人去找盧循,一是為了對付自己,另外恐怕就是想救回這個小子。那盧循會用什麼法子救人呢?
看著朱讚的背影,吳隱之疑惑地道“大人,他是?”
思路被打斷,路強倒也沒怪罪他,微微一笑道“大人一定是被關了很長時間吧?”
隨即就把自己如何趕走桓玄、如何被皇帝任命、又如何被朱超石挑釁等等事情,簡略地對吳隱之說了一遍。
吳隱之對朝廷忠心耿耿,早就桓玄入主朝廷的時候,就對其深惡痛絕,現在聽說桓玄居然就是被眼前這個年輕人從江陵趕走的,頓時肅然起敬。
再次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給路強施了個禮,道“下官剛才多有失禮,還請大人見諒,既然大人已受皇命節製廣州兵馬,還請大人早日發兵剿滅盧賊,救我廣州百姓於水深火熱”
這家夥夠心急的,不過倒也能理解。
點點頭道“盧循盤踞在廣州,就如我荊州身上的一顆毒瘤,割是一定要割下去的,不過目前本官兵力不足,另外據我所知,攻打廣州最好是水陸並進,而本官麾下最缺的恰恰就是統領海軍的人選”
聽路強這麼說,吳隱之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沉吟片刻才道“下官倒是有個人選,隻是他目前也在盧循的羈押中,不知大人可有辦法將他救出來?”
“哦?不知此人如何稱呼?有什麼特殊的本事?”
“此人名叫韓延之,當年在海上殺的孫恩大敗,直接致使孫恩投海自儘的人就是他”
“什麼?”
路強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韓延之不但打敗了孫恩,而且還逼死了他,這樣的人被盧循抓住居然沒殺?要知道盧循可是孫恩的妹夫啊!難道是在玩什麼以德服人?可其他孫恩的手下也不能乾啊?
“大人您還彆不信,這個盧循雖然一直在造反,可卻總想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所以對抓住的朝廷官員都非常優待,隻是彆人還好說,如果您直接向盧循討要韓延之的話,說不定反會害了他”
原來盧循還有這個好習慣。
照吳隱之這麼說,這個韓延之還真是個人才,是人才就要想辦法弄過來,隻是就象吳隱之說的那樣,絕對不能著急,得想個穩妥的法子才行。
在距離晉安郡城二十裡遠的地方,有一處天然的良港,三麵環山,突兀而出的一塊陸地仿佛一隻伸向大海的巨人手掌,將這片海域環抱其中。
船廠就坐落在這片港灣旁邊的陸地上。
隨著路強命人在江陵運來的銀錢抵達,一根根用來造船的巨木也運了過來,此時正如一座座小山般堆積在場內。
江南不缺造船師傅,此時已經有幾艘大船的龍骨傲立於船廠中,看樣子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下水了。
為了防備有人破壞,路強在這裡駐紮了五百士兵,人數雖然不多,不過用來防守還是夠的。
隨著日頭西沉,在“噹噹”聲中,一天的勞作終於結束了。工人們紛紛從自己的崗位走下來,三三兩兩地結伴向船廠外走去,不遠處有一片臨時廠房,是專門供那些城內沒有住處的外鄉人準備的。
誰也沒注意,工人中,有十餘個人借著暮色的掩護,悄悄鑽進了那一堆堆巨木的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