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響起的，還有沈笑顏的歌聲。
一改往日的空靈，非常的低沉與悠揚，像是藏著故事一樣，讓人一聽便安靜下來，各種與歌詞相關的畫麵浮現在眼前。
那是一代名角坐在銅鏡前化著精致的妝容，她描眉塗唇，再換上華麗的戲服自信登場，長袖輕舞間，歌聲已傳遍四方。
所有人都靜靜的望著舞台，這樣充滿彆樣魅力的聲音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見。
“夜未央，胡琴聲揚。”
“弦溫熱，人聚月倚牆。”
“一闋曲，彈出多少真相。”
“啊~~~~”
“國色天香。”
歌聲繼續，這次不用觀眾們腦海裡浮現畫麵，舞台上已經有了相應的動作。
青衣素手遮麵，旁邊又出現一位中山裝男子，盤坐在銀河樂隊旁邊，手拉胡琴麵色莊重。
而像是到了轉折點，旋律在此時昂揚直上，緊接著，一個攻氣十足的聲音突兀的從沈笑顏口中炸響。
“滿堂紅，名角登場！”
“我整裝，鎧甲配銀槍！”
“十八般武藝，威風亮相！”
她大氅揮舞，眉眼飛揚，一甩袖，仿佛將這方天地握入手間。
“雲漫天，搏風擊浪！”
“戰鼓擂，喊聲震天響！”
“刀光劍影裡，蕩氣回腸！”
炸了！
沈笑顏攻氣十足的聲音一出來，所有觀眾的雞皮疙瘩控製不住的泛起。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沈女神，她就像是從戲本裡走出的刀馬旦，一字一句都充斥著不輸給男人的氣勢。
而在柔與攻之間的轉換，更是給了所有人一個驚喜，將整首作品推上了巔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牡丹亭。”
“將中顯英豪，斬關奪寨定軍山。”
“一去人難見，芳草天涯桃花扇。”
“單騎衝重圍，劍光如霜長阪坡。”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牡丹亭。”
“一去人難見，芳草天涯桃花扇。”
沒給觀眾們歇一口氣的機會，這攻氣十足的副歌剛一結束，馬上一道戲腔又憑空出世，驚的所有人再度瞪大雙眼。
這沉穩有力的戲腔，簡直不輸給專業戲曲大師，那個女人還有這種技能？
後台裡觀戰的倪靜心中咯噔一聲，如果隻是之前那種程度，她感覺還有一戰之力。
可戲腔一出來，局勢又頃刻逆轉，讓倪靜自覺落了下乘。
監視器後方，張雪依死死的盯著舞台，垂落的手掌因為興奮而輕微的顫抖，不由下意識的捏緊了褲腿。
要爆！
這首歌一出，她就知道今晚的收視率穩了。
這是來自一名專業綜藝導演的判斷。
“是誰說落幕就是散場。”
“我卻忍不住一直思量。”
“是誰說舊戲文已泛黃。”
“我卻當作是國色天香。”
張雪依興奮間，歌曲已經進入了最後的尾聲。
燈光不再絢麗，反而變成了暖色的暗黃，像是隱於星野的夕陽，又像是落幕的戲場。
青衣武生在逐漸落寞的歌聲中倒退著離開，最終偌大的舞台隻留下了沈笑顏一人孤站在中央。
咚咚幾聲悶響，又熄滅了幾盞燈光，連那殘存的暗黃也沒有了，隻剩下了一道淡淡的光束從上之下灑在她的身上，顯得她是那麼的孤單。
她凝望四周的無底洞，仿佛遊走在空間與曆史之外的幽靈，見證了戲曲一道的繁盛興衰。
“是誰說舊戲文已泛黃。”
“我卻當作是國色天香。”
“我卻當作是國色天香。”
“……”
重複兩句的吟唱似乎是對這一行業最後的挽留與唏噓，然後伴奏與沈笑顏身上那一縷微弱的光束徹底消失，整個舞台陷入黑暗，不見一絲一毫人影。
隻有正後方的大屏幕上，緩緩亮起一行大字。
——《國色天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