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守義從三層下來,身邊跟了兩個隨從模樣的人,他朝眾人擺擺手,便徑直下樓去了。劉守義是父母官,看樣子也有要事在身,眾人雖覺得有些被冷落的感覺,但很快調整過來,也就不再計較了。隨後言談間,偶爾猜測一下劉守義來此的目的之類的,但也隻是一陣,隨後便又回複到原先的言談的主流上來。
熱熱鬨鬨的場麵。
劉守義下了樓,底下的人們並不知曉上麵的事情,一時間也沒有人認出他來。出門的時候,一些才子做了詩詞,被掛在樓前的柱子上供人瞻仰。劉守義習慣性地掃了兩眼,隨後走過去。
“徽州府這邊其他的不說,文風確實繁盛。比之蘇杭、金陵等地怕也不差多少了。”令狐楚一身下人裝扮,跟在他身後,這般感歎地說了一句。
“令狐大人原來也懂詩詞,倒是讓本官頗為驚訝。”
“劉大人有所不知了……其實我是個讀書人。”
“嗬。”
劉守義的老長隨稍稍綴在二人身後,聽了這話二人的對話,才抬起頭來看了令狐楚一眼,借著燈火餘暉,能見著他臉上深深的十字形刀疤。
二人這般說了這話,遠遠地有衙差跑過去,滿臉帶血,邊跑口中邊嚷嚷著什麼。
劉守義皺了皺眉頭,衝身後的長隨說了句“去看看,發生了何事。”
他的長隨約莫五十歲,行走間雖然弓著身子,但是其實更多是擺出下人的姿態,並沒有老態顯出來,他步履矯健的過去,將那衙差攔住說話。
“是他麼?”令狐楚上前一步,同劉守義肩並肩地問了一句。
劉守義偏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見令狐楚的目光朝那長隨望過去,隨後明白過來“便是他。”
“聽說當年你為了救他,頗費了一番功夫。依這人的性子,能在你身邊跟隨這麼久,也是奇了。”
“是啊,轉眼都快十年過去了……”
二人說些隻有當事人才能明白的話,不多時,那長隨回來了,朝劉守義拱了拱手“老爺,出事了!”
……
燈火在岩鎮的很多地方亮起來,臨水的橋上有人過往,也打著燈籠,明晃晃的一個不夜的城市。
橋南岸的地方,有人急急地跑過來,路遇熟人,偶爾搖搖頭說幾句話,也會引起人的好奇,隨後望著那邊的街道,神情有些猶豫。
“怕是要死人了。”
“是啊,鮑家少爺發瘋了呢。”
“連衙差都打了,官府的人……”
眾人在橋頭議論紛紛,顯然對於南邊發生的一些事情頗有些感慨,隨後有人感歎一句“唉,岩鎮真是愈來愈亂了。”
臨仙樓前,眼下正是一片狼藉。自鮑明理喊出要殺了某人的話,又有藍衫短打的漢子將棍棒往黃家人身上砸過去之後,場麵便有些失控了。
一邊是地痞流氓,平日裡打架鬥毆慣了的,另一麵人多勢眾,來勢洶洶,隻是稍稍一碰撞,便如般,使得某些局麵被引爆了。鮑明理帶來的人都統一拿了棍棒,而黃於升這邊因為準備匆忙,先來的人都是兩手空空的。但是後來的人裡麵因為有黃家的護院,因此帶了些隨身的刀劍之類的防身武器。
街道雖然寬敞,但是畢竟聚了很多人,一時間打鬥所能有的接觸麵其實也比較狹窄。鮑明理帶著人衝在前頭,找準黃於升的方向一頓衝殺。黃於升起初有過片刻的慌亂,但他帶來的人委實有些多,被人護在中間,對鮑明理那邊的二十幾號人便也不放在心上。
黃家打頭陣的一些人因為手無寸鐵,起初很吃了些虧,有的被打得頭破血流,也有的傷了骨頭,但是隨著後來的護院上前支援,這樣的情況很快扭轉過來。棍棒擊中,“咚、咚、咚”地發出沉悶的聲響,這樣的節奏中偶爾有一聲清脆的聲音,大概是有人被打中了腦袋,或是折斷了骨頭。
“叫人!叫人!人手還是不夠!”黃於升扯著嗓子朝身邊的下人喊了一句,那人大概對眼下的情況有些驚懼,因此隻是聽到黃於升吩咐的瞬間,便跑了出去。
跑得倒挺快了。對於這樣的情況,黃於升一臉複雜,但是眼下的局麵,使他無法太過分神。
“速去鮑家,請馬護院請過來!”鮑明理將一個黃家下人放倒,隨後被一個黃家護院手中的鈍器擊中,他吃痛之下,嘶吼了一句之後,凶性狂發,將那護院打得連連退了幾步。
“黃於升!黃於升!我要殺了你!”“少爺在此,在此!你打不著!打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