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後事_徽商天下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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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後事(1 / 2)

徽商天下!

南國的秋日與北方相較起來,肅殺的氣氛要少一些。但是節序的變換自有其道理,待到快到重陽的時候,雖然日光依舊晴好,但是人們出行的時候,身上的衣物明顯厚了許多。這樣的日子裡,人來人往的街道依舊熱鬨。但街頭巷尾多談論的,多還是關於某個夜晚岩鎮所發生的事情。有些事情,無論是第幾次說起來,總會讓人唏噓不已。

關於仇怨,關於鬥毆,關於一些莫名其妙的糾葛,故事本身已經足夠曲折了。但茶樓酒肆之類的地方,說起這些的時候,最大的感慨,還在於那個誰都不曾想到的結局。而這樣的事情,在人們平素的認知裡,大概是極不可能發生的。

這個故事裡,死了一個人,眾人眼下說起來的時候,對那個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女子,以及她逝去的生命多少都持著惋惜或者遺憾的態度,在這樣態度的背後,便也是對於她所做的事情的一些褒揚。正是這般遺憾或者惋惜的情緒,同那個叫許宣的書生在最後的舉動聯係在一起,才在故事的結尾,畫上了點睛一筆。

那晚臨仙樓前的鬥毆,鬨得比較大。很多的人受了極重的傷,以至於後麵幾日,岩鎮的郎中那裡很多人連看病都需要排隊。但鬥毆打架之類的事情,在人們平素的生活中是不會少見的。特彆是在一些富貴家中子弟平素的日常中,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令人意外的是,在這次事情裡,那本應該是主角的肇事者,首次從原本注定的贏家淪為了失敗者,不僅如此,甚至連帶著整個家族都受到了殃及。很多的代價付出去之後,不僅不曾將人換回來,甚至還被拉進了更深的坑裡。

“鮑家……嘖,真是慘。”

眾人在很多場合議論起來的時候,對鮑家的結局,都有些複雜的情緒。從弘治年間開始經營鹽業的鮑家,經過多年的浮沉,到得如今萬曆朝的時候,在徽州府已經有了巨大的勢力。官麵民麵,很少有人願意去招惹。平素鮑家的子孫仗勢欺人的事情,眾人聽得多了,也隻是在暗地裡罵上幾句。這是尋常的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真正的積善之家,畢竟是少數。

叫許宣的書生,因為某種義憤——眼下眾人的觀點便是這樣——悍然出手,拉住了當時在場的錦衣衛,對鮑家進行了最猛烈的報複。當時據說縣衙的牛捕頭已經發話,將人帶回去了。這原本就是一個放人的暗示。按照慣常的經驗,將人帶回縣衙,隨後家裡麵派人打點,到得天明的時候,或者不到天明便可以放出來。

但是那次鮑家的二少爺鮑明理進去之後,卻不曾被立刻放出來。據縣衙的胥吏消息,鮑明理似乎還吃了很大的苦頭,過得幾日放出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傷,連帶這精神都有些瘋瘋癲癲的。

這事並沒有完,隨後縣衙對鮑家又有了一番嚴格的盤查,很多關於鮑家生意上的見不得光的勾當被抖出來,很多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也被一本正經地拿到台麵上。這些事情,眾人也知道,若說未曾經過縣尊劉守義劉大人點頭,那自然也不可能。

官府列出了鮑家的幾條罪狀,定下了罪名。這些日子,鮑家上上下下,都有些灰頭土臉的。罪名雖然不是很嚴重的那種,但是,分量也不輕。特彆是如今執掌鮑家的一些關鍵人物,都被找出了罪狀。在最後上報府衙的關頭,鮑家多年不問世事的老太公親自出麵,府衙裡也有人替鮑家出了頭,但是最後的結果是定下的罪名不僅沒有少,甚至還加了幾條。鮑家為了消災,賠了不少錢進去。另外,便是與鮑家齊名的黃家陡然間發力,在商場上對鮑家進行了強力的狙擊。還有就是鄭員外似乎因為小妾與鮑家二少爺有染的事情大發雷霆,也進行了報複。

都說多事之秋,但是,如今岩鎮的秋光裡,應該沒有哪一家所麵臨的事情比鮑家更多了。且不提前述的這些,單就鮑家第三代的兩個男丁而言,一個殘一個瘋結局,這對世代相承的商賈世家來說,簡直說是滅頂之災也不為過。而這些事情,歸根到底,居然和一個普普通通,甚至連功名都未曾有過的書生有關係。

“據說當日鮑二少爺對那許宣放狠話說‘你等著,老子出來宰了你’之類的話,結果沒想到出來之後居然這個樣子……”

“按理說,那許宣至多隻是文采了得,勉強算個才子罷,怎得有這般能奈?居然能將鮑家逼到這一步?”

“這個……卻是不甚清楚,隻是聽聞當日他同那錦衣衛百戶有交易。”

“交易?什麼交易?”

“噓,小聲點,錦衣衛的事情……”

“哦是、是、是……”

街頭巷尾,這般類似的議論時時可以聽到。

除了這些事情之外,岩鎮發生的事情還有一些。這些天,官府開始對一些幫派勢力進行了打擊。最直接的成效便是街上的流氓地痞一下子少了很多,倒是讓岩鎮的風氣為之一清。而在消息靈通的人那裡,便知道這其實也是那日臨仙樓事件的影響。

被接連鏟除掉的包括青竹幫在內的幾個幫派,都是於賁的勢力。而那日臨仙樓的李家小姐便是橫死於他手。於賁本人因為這些事情,也沒有落得好下場。據一些人說,當時許宣同叫令狐楚的錦衣衛百戶達成交易之時,於賁已經逃掉了。衙差們追過去,原本也不報什麼希望了。像他這樣的人,大部分時候都是狡兔三窟,隻要跑掉,一時間就無法可想。

隻是,原本隻是純粹為了應付差事的追擊,在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便發現了於賁的蹤跡。在一個斷橋邊上,據說已經被人打折了雙腿。至於是何人所為倒是不知道,總之,岩鎮這一代最黑的勢力頭子,就這樣落網了。

在這樣的事情裡,最後等人群散去之後,慢慢吞吞過來了一隻轎子,裡麵的東籬先生便也沒有人再去在意。那日鄧萬裡同汪汝才的賭局,最後也做了廢。但私底下有人說汪汝才還是將木料份額讓出來了一筆,消息不知真假,但是同鮑家的事情比起來,也就不那麼起眼了。

如果說,人們在議論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所持的態度還是快慰或是興致勃勃。那麼對於處於事件中受害者一方的臨仙樓,大抵都是同情居多。

因為這一次事件,臨仙樓丟掉兩條人命。李家小姐李笑顏在臨仙樓前橫死於賁之手,隨後消息傳到李笑顏之父李本正耳中,中風在床的老掌櫃老淚縱橫,傷心過度之下,第二日便撒手西去了。這樣的慘事,在岩鎮這邊,也不常見。

日光清冷,一些鳥兒的叫聲顯得疲憊而乏力。

許安綺在一家偏僻的院落門口徘徊了不短的時間,叫黛兒的小丫頭則在石階坐著,雙手擱在膝蓋上撐著腦袋,口中叼一根枯黃的狗一把草,表情有些苦惱。

“小姐,已經是第七日了,許公子真的就不見人麼?”黛兒抬頭看了眼不並刺目的日光,小聲抱怨著。許安綺聞言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想了想,也有些不顧形象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小姐啊……”聲音響起來,少女的嗓音顯得清脆。

許安綺偏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院門,隨後轉過頭來,也不去在意偶爾路過的行人們臉上古怪的神色,輕咬著嘴唇,歎了口氣。

自從第二日聽說了臨仙樓的事情之後,她先是去了許宣家,但是破敗的院落連門都沒關,似乎已經許久不曾住人了,她費力不少力氣打聽到這裡,第一時間就趕過來。隨後遭遇的便是閉門羹。

說起來其實也委屈,自己一個女子,拋頭露麵過來看望他,他居然連見也不見一麵,隻是家自己鎖在房子裡。到是有個鄭家少爺過來探望,也是直接爬牆進去,不多時搖著頭出來。

隨後考慮到對方所遭遇的事情,便也能理解對方眼下的舉動。這樣的事情,若是自己遇到,怕是心情也不好受的。倒是想著事件裡的那個女子,許安綺神情有些複雜起來。若是……若是自己的話,會不會幫他擋下來那致命的一擊呢?

清清冷冷的日光下,有糞車在路邊停了停,臭氣傳過來,她似是不曾聞到一般,隻是想著自己的心事。幾顆老竹從對麵的院牆裡探出來,一些麻雀嘰嘰喳喳。到得後來,她咬了咬嘴唇,對所想的事情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自己,大概也是能做到罷。

賭氣似的想法裡麵,雖然對於李笑顏所做事情的一些複雜情緒,但更多的其實還是同情。

鮑家這些日子真的被整得生不如死,岩鎮都傳遍了。另外,當事人之一的黃家三少爺黃於升對當日的某些評價,也被人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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