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唯一的親人,眼下還有比這個更重要的麼?
許安錦稍稍怔了怔,同那個書生在一起的點滴情形轟擊在她的心頭。她的雙手抬起來,遲疑了片刻,才終於緊緊地也將對方抱在懷裡。眼淚流下來,無聲的那種。
“對不起……”
她聲音輕輕的說了句。
以為她是在為昨日出走的事情道歉,許安綺將擱在她肩頭的腦袋撤回來,伸手在之間的臉頰上拭了拭,隨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沒關係的。”
一陣腳步聲,婢子雲珠和黛兒過來,站在遠一些的地方。見著姐妹兩抱著哭的場麵,隨後相互對視的一眼。
……
二人進到閨房裡,雲珠端來熱水,洗漱了一番。
早晨的日光這個時候穿透了濃霧斜斜地照耀在窗前的梳妝台上,許安綺臨窗描著眉毛。日光落在她的身上,大方莊雅。少女口中碎碎地說些事情,似乎從昨日的傷心之中脫離出來的。
但是多半也是裝的吧?
許安錦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有些出神……
“姐姐……”許安綺突然轉過來,雙手俏皮地按在她的膝蓋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嗯?”她將疑惑的目光投過去。
許安綺大大的眼睛委屈的撅了撅嘴巴,小女人的模樣“原本是應該在年夜飯的時候宣布的啦……”她說著,注意到對麵許安錦臉上歉然的表情,大大的眼睛彎成月牙“不過今天是大年初一,更適合說。”
見到她神秘兮兮的樣子,許安錦心頭難免有些好奇。昨日少女帶著淚水的模樣,可並知道有什麼事情可以讓她突然間這麼高興。
“其實是幾日前的消息啦,胡叔都已經知道了……去年年裡送到京裡的一大批墨貢,許家拔了頭籌。”少女說著,雙手緊緊地合在一起,臉上露出幾分興奮憧憬的神情“徽墨原本就比其他地方的墨要好,這一次送過去的又是精品。那套‘禦製天下名園’墨,引起了人的關注……你可知道是誰?”
許安錦皺了皺眉頭,墨貢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原本這就是許家遭遇不幸的來源,隻是後來被那個家夥翻轉過去了……但是,這些都是生意上的事情,莫非還有什麼不尋常的麼?
許安綺見到女子滿臉狐疑地神色,隨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的是有些莊重的話,但是聲音清零,就將其間的肅穆打破了。不過好在眼下閨房之中,也不會有外人聽見。
許安錦不可思議的睜大了雙目,素手掩在唇邊,似乎呼吸都在這一刻止住了。
“許家,有可能做皇商。”
清零的聲音帶著堅定響起來的時候,許安錦還有些恍恍惚惚的。
“你、你是說……”她說著,伸出食指朝天上指了指。
少女在她對麵用力地點點頭。
“有了這一次的事情,許家之後就硬氣了,什麼程家、方家、曹家的……毛毛雨啦。”許安綺說著狠狠的揮手做了個劈砍的姿勢,有些類似某人的憊懶。這樣的動作她自己也覺得有些熟悉,隨後神情稍稍怔了怔,聲音降下來。
“倒是……要感謝他。”
說這句話的時候,少女低下腦袋,肩膀似乎一下子矮了。
許安錦目光閃爍了一下,隨後輕輕的動了動唇“對不起……”
聲音微不可察。
……
縣衙後院,劉守義在院落裡舒展著身子。昨日醉倒了之後,一覺睡到日曬三更。在他這裡而言,算是浮生半日的閒情,很難得的事情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昨日畢竟高興,“徽娘”的酒勁有很大,多貪了幾杯。至於高興的理由……
心中想到這裡,劉守義突然一拍腦袋,對著不遠處正打著一套拳的老九說道。
“那件事情,本官昨日告可有告知他?”
老九拳風獵獵,“呼、呼”地揮舞幾下,聞言右手在口中一抱,定住身子。隨後偏頭過來看了劉守義一眼,笑著說道。
“回大人,您忘記了。”
劉守義聞言愣了愣,隨後右手在額頭上撐了撐,轉身急急地朝書房走去。
“這麼重要的事情……登天的機會啊!”聲音隱隱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