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道有先後,達者為師。”
“你敢為師?騎到老子頭上了……”
“考了十次了,還不曾上,怎麼不能為師了?”
年輕人說完之後轉身噗噗噗地趕緊跑,後麵的父親口中喃喃的說著“逆子,逆子啊……”,也跟了朝文會館的方向過去。心中大概在想著,這一次定要考上才行。到時候教訓這逆子起來,才會有底氣。身後一家人目送的二人遠去,無奈地搖搖頭。
“每次都是這個樣子……”
……
至於夫妻之間的話彆場景,也見到了。相較而言,要顯得溫和很多。
“娘子,為夫去了。這幾年,倒是辛苦娘子了……”
這一家的夫妻大概平素裡相敬如賓,這個時候文縐縐的話語裡,能體現出幾分溫情出來。丈夫的歉疚之情,做妻子的搖搖頭。
“相公千萬不要這麼說,妾身不累的……況且也不是這幾年了。”
男子握著她的手,也隻是歎口氣“粗糙了啊……若是為夫此番能中……”
話說到一半,被他妻子伸手堵住了嘴,搖搖頭“妾身不求什麼的……相公考完了早些出來,妾身帶著小石頭去迎你。能不能中倒在其次,總歸……咱們一家三口,是在一起。”
身後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男孩在她娘腿邊羞澀地露出一個腦袋“爹、爹、爹……”地小聲喚著。
男子蹲下來,將他抱著逗弄一番,隨後放在地上。轉頭同女子說道“娘子,那我去了。”
“嗯,早去早回。”
這大概算是這日清晨見到的,夫妻之間的溫馨一景。但不同的人家,即便夫妻之間,情況也會有不同。就在許宣往前穿過一條巷子,又走了不遠之後,陡然間從門裡傳來一陣喝聲。
“考、考、考……哪次考上了。”
能聽出來是女人的聲音,因為情緒的緣故,調子微微有些怪異。但是聲音帶著幾分剽悍,從身邊的小院落裡砸出來,顯得極有氣勢。隨後視線裡出現了個有些狼狽的中年書生。
大約是逃出來的,門隨後就在他身後“嘭”地一聲關死了。
男子出了門,注意到不遠處的許宣,才刻意地做出意識雲淡風輕的神色,不動聲色地整理著微微有些淩亂的長衫。
裡麵在還在罵。
“窩囊廢……這些年要不是老娘操持這個家,你那個什麼狗屁舉業……全家早就喝西北風去了……你怎麼不去死啊?”
這個是很典型的悍婦,男子刻意裝出來的雲淡風輕,到得此時實在有些撐不住了,臉紅脖子粗,被氣地“哼哧、哼哧”地喘著粗氣,但是硬生生的憋了半天,也隻是落下半句話。
“莫欺少年……”
話說到這裡,瞥了瞥身邊的許宣,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年輕的事實。才有些頹然的轉過身去,背影落寞。
許宣正有些感慨間,門被人從裡麵打開,一個婦人走出來,將一個包袱朝那邊的男子扔過去。
“中午的話,老娘要去集市上,怕是回不來了……昨夜烙好的餅子,還有有些菜。都包好了。”
“還有你的筆墨紙硯……這種東西都不帶。”
男子愣了愣,隨後說道“多謝夫人。”
女子並沒有對這話產生反應,目光冷冷地瞥他,聲音依舊餘怒未消“就知道考……考個鬼啊!”
原本隻是隨意走動,倒是不曾料到遇到這麼多有趣的場麵。這一幕幕的生活場景,都在旁敲側擊的烘托出“縣試”這個主題。
茶館酒肆人沒有往日那麼多,今日最有意思的地方並不在這裡。大概都已經聚集在考場周圍去了。日頭漸漸爬高,算算時間,也到了過去文會館的時間了。
許宣轉過一條街,再穿過一條巷,就到了去往那邊的必經之路。
接下來的考試,並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隨後一路過去,直到下一個轉彎的時候,他稍稍愣了愣。幾個潑皮模樣的人,正在鬥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