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手隨後握了過來,輕柔的手掌,並沒有太多的力道可言。但這時候握住他,依舊能夠感受到幾分溫潤,像是鼓勵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許宣疲憊到了極點的身體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量。精神稍稍暈眩一陣,慢慢地回複了過來。隻是胸口有些悶,呼吸也還是沉重的。下一刻,右邊的手掌也被握住了。
應該是許安錦。
人群的議論開始變得無法抑製,這時候即便反應再慢的人,也能夠意識到是出了些問題的。那個叫許宣的書生,莫非生病了?看起來似乎還很嚴重——不知道情況的人當然是朝著這個方向去想的。
胡莒南見著情況,隨後急忙將第三聲喊出來。
“夫妻對拜……”
聲音短促而急切,也是想儘快喊完,讓那邊在人前將姿態做出來,然後儘快結束這般讓人心中忐忑的局麵。
接下來的這個環節其實是最有意義的。拜天地,拜父母,這些隻是明麵上的工作……天地有不能真的摸到,而此時兩家的高堂也已經離世。因此夫妻之間的相處才比較關鍵——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總歸是要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的兩個人。
哦,眼下是四個人……
不過先前的已經進行了一陣子的猜測,在這一刻也被放大了。
許宣今日在人前離開,是去追新娘子。原本人們的猜測裡麵,覺得是白素貞。這樣的猜測到了後來,已經變得很肯定了。隨後許宣也確實是將新娘追回來了,不過也有幾分怪異的地方。
白素貞很多人都是見過的,素雅安詳,特彆是在人的病痛之中,她的出現常常都是同希望聯係的在一起的。
但是她似乎沒有那麼高的啊……
婚服和蓋頭,遮擋了第三個女子的麵貌。但是白素貞不可能是這般身量的女子……
看來是猜錯了。
人群窸窸窣窣的交談著,不對於事情又一次好奇起來。這個高個的女子,到底是什麼身份?
場間的地方,許宣艱難地轉過身,兩邊女子傳來鼓勵的情緒,隨後便相互拜了下去。這一步做完,便可以正式成為夫婦了。
以後日子,也就有了一道走下去的由頭。
……
離這邊有些距離的院落裡,劉餘帆背著手,一群人跪在他的身前,這時候他做出幾分氣勢,看來也有模有樣。這些人都是很危險的因素,如果留下來,肯定是一個隱患,但是如果要將他們殺掉的話,即便是他也無法做出最後的決定。
來來回回地走了一圈,像是在心中權衡著一些事情,某一刻,他“嘖”了一聲,才開口說話“活著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想必你們也是不想死的,是不是這樣?”他的聲音有些感慨和歎息,跪著的人群這時候全部被堵了嘴,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嗚、嗚、嗚”地搖頭拚命交換,麵色上露出幾分哀求的神色。
他們今日過來,確實也是出於替曾經死去的同伴報仇的目的。原本以為不會出問題的準備,在頃刻之間被人反手破掉,自己這邊能打的幾個都已經變成了地麵上躺著的屍體。天氣炎熱,但那屍體還是漸漸地涼了下去。人都是有著一定的弱點,這時候當自己麵臨死亡的時候,自然不會有多少慷慨赴死的決心。
不過這樣的過程中,也有比較硬氣的人。不斷朝著身邊的同伴使眼色,或是將目光狠狠地瞪著劉餘帆。那眼神凶戾可怕,仿佛受傷的餓狼一般,但是這時候其實也嚇不到人。
“看來你們中的大部分都不想死。”劉餘帆在那邊點點頭,但隨後伸手出身後朝著那幾個拿目光瞪他的人點了點“你、你、你……還有你。”他說著偏了偏頭,隨後將決定做了出來“去死吧!”
黃於升聞言,身子猛得一怔,隨後低下頭去,不忍心見到這樣的一幕。劉餘帆帶來的人,此時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弩弓,不過看表情還是有幾分猶豫。這些人多是劉的家丁護院,或者身手也算得不錯,但總歸是因為沒經過打磨和曆練,欠缺了一點點的魄力。
劉餘帆轉頭看了一眼,隨後將黃於升手中的弓弩接過來拿在自己的手上。
“我給你們一條活路,以後跟著我乾……今日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我不管你們之前想著怎樣來對付許家,但如果此時此刻願意徹底解決問題的人,我們都可以商量。打打殺殺的,畢竟會顯得很沒有多少品味。”他說著點點頭“你們考慮一下吧。”
他說完之後,稍稍等了等,就在人們開始思考他話語之中可行性的時候,他才才慢悠悠地說道“好好上路,下輩子記得注意一點。”
“噗、噗、噗……”
他抬起手中弩弓,動作陡然間變得極為迅速,不假思索地將箭矢射了出去。
撕裂空氣的的聲音響起來,箭矢很快找到了目標,插入血肉之中時候的,仿佛劃破十幾層被水泡爛的腐紙一般沉悶。因為被堵著嘴,有些痛苦的聲音無法發出來,悶悶的“嗚”了幾句,中箭的幾人睜大了眼睛,隨後朝著一邊倒了下去。
劉餘帆麵無表情地注視著這一幕,半晌之後“嗬”地笑了出來,聲音循循善誘“所以說,選擇很重要。有時候你選錯,就可能是死。當然,如果選擇是對的話,那麼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你們知道怎麼做了麼?”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將人全部殺掉。這些東西沾染上了,以後就會成為一個極大的負擔。但若是不殺人,肯定也是不行的。因此通過這樣的方式,拋出一個選擇出來,讓人有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在他來說也是為了避免血腥的一種方式。以最小的代價,換回最大的收益,這也是做生意一貫的原則。
不聽話的人,就順手殺掉,而對於其他的人來說,便是一種威懾。道理便是這樣,但即便明白道理,也不可能有人有認真的能做到淡定。
“那麼,請告訴我,你們願不願意?”
劉餘帆的聲音認真地落下來,跪著的人開始忙不迭的點頭。待到他將弩弓重新遞回到黃於升手中的時候,黃於升還是愣愣地不曾回過神來。
這樣就可以了?
“去看看漢文的婚禮吧。”劉餘帆伸手在黃於升的肩頭拍了拍。
婚禮的現場,夫妻對拜已經結束。接下來便是洞房的環節,不過因為時間還早,這些事情也是到了晚上才需要做的。“結婚”原本的意思似乎“結昏”,在黃昏時候開始,大概也是為了方便入洞房。許宣慢慢地站起身,連續很多次的拜禮,牽動傷口的痛楚不斷放大。就在站起身來的一瞬間,他還是狠狠地吐了一口血。“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