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賢的那些人,原本也是很能打的。但是因為措手不及之下,被對方抓住了空擋,完全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抗,因此劣勢一下子被拉大。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混亂的場麵就沉寂了下去。唯一留存下來的,是一些單調而又痛苦地呻吟。
儲安群突然覺得眼前有些發黑。而方如海在一旁,被嚇得麵如土色,憋了很久,發出了一聲猶如婦人般的驚恐的尖叫,算作是眼下混亂場麵裡的點綴。
這許宣不可能是普通人,普通人不會有他這樣的膽子,能夠養這麼一大批這種程度的打手……儲安群當然知道屬於許宣的人馬絕對不是一般人。雖然他本人是書生,但是因為生意的關係,在某些方麵的視野和見識比起普通書生要寬廣。
他是見過所謂的綠林人士的。
眼下這些一定就是。
巨大的心思才心底翻騰,衝擊著他的精神,隨後身體微微一個趔趄,勉強站穩之後,才將複雜的目光再次落在許宣身上。
“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而在這之前,許宣仿佛完全不關注他們。麵無表情地看著那邊混亂的局麵從發生到結束,隨後低頭似乎是在思考。到得這個時候,似乎才聽到儲安群的話,隨後抬起頭,溫和地笑了笑“你惹不起的人。”
許宣說著轉過頭,衝著混亂的院子喊了一句“還不快跑啊……”說著揮了揮手“趕緊走、趕緊走……真是太亂來了,這樣的話根本壓不住。”
他這樣說著,場間那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也跟著喊著話,指揮著一些快速地撤了出去。一群人有條不紊地到了門口的地方,隨後將門打開,外麵已經聚滿了過來看情況的人。這些人原本都是嫖客,被打打殺殺的聲音吸引過來,先前隻能憑借著聲音在猜測裡麵的情況,這時候朝著敞開的門裡看了一眼,都有些被嚇到了。
一群人躺在地上,即便看不清楚他們眼下的狀況,但是呻吟的聲音時時傳過來,還是能夠聽到的。並且風裡也有一股很古怪的味道,即便是反應再遲鈍的人,也意識到那是鮮血的氣息。
大規模的流血鬥爭,若是在北方的戰場之上,那是很尋常的事情。但此時此地是南國的最繁華的城市,人們平素接觸到得東西裡麵,流血是很小的一塊。因此眼前的一切出現時,帶給他們的是巨大的震撼。直到黃於升帶著人出去之後,也沒有任何人敢去阻攔。
許宣在屋簷下,微微歎了口氣,伸手身邊依舊有些魂不守舍的儲安群肩頭拍了拍“你回頭幫我同李賢帶句話,讓他快點來弄死我……等不及了。”
他說著,朝著門口走去。待到走出幾步之後,才回過頭來“對了,白素貞眼下在什麼地方?”
儲安群隻是愣愣的表情,還完沒有從這件事情裡抽身出來。
“喂!”許宣將目光望向一旁的方如海,四目相對之下,那邊又尖叫了一聲“在、在、在……”說著伸手朝著一個方向指過去“在那邊……我什麼都不知道的啊……”
許宣搖搖頭,隨後不理會他們,朝著門口走去。
“你站住,你不可能走得出去的……”身後的地方,儲安群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之中清醒過來,衝著許宣厲聲喝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的,你乾的什麼?!還以為能好整以暇地出去麼?做夢!”他說著,猛地衝上來伸手要拉許宣。
但是就在手離許宣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啪”的一聲……腦袋嗡的一陣響,隨後整個人在慣性之下,狠狠地摔飛了出去。
許宣在一旁揉著手,狠狠地吐了口唾沫。這一巴掌下去,完全沒有留力氣。雖說他現在的身體素質去同真正的高手打架那是純屬找死,但是對付儲安群這種人,在有了準備之下扇對方一巴掌,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而那邊,儲安群像是完全被這一巴掌打蒙了一般,沒有立刻站起來。
隨後青樓方麵的人終於趕到了。
許宣正走到門邊的地方,那邊幾個老鴇以及一個中年男子匆匆過來了。今日的事情雖然時間很短,但是動靜鬨得很大。那中年人遠遠地看清了眼下的情況,臉上頓時凝重了起來。
煙花場所雖然多是非,但這也是能被人接受的青樓瑣事的一種——本來就是熱鬨的地方,有這些煙火氣息,才更顯得有意思。但總體而言,來到青樓這種地方的人們,主要的目的還是享樂,即便惹是生非的人,也會很自覺地將其控製在一定的範圍之內。如同今日眼前的這種惡件,倒是很久都不曾遇到過了。
那邊過來的幾人,其中一個老鴇見突然“啊”地叫了一聲“是你!”邊喊邊用手指了指許宣,隨後在中年男子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中年男子皺著眉頭聽了一陣,隨後望著許宣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不善起來。
不過對於這樣的情況,許宣早就已經預料過了,伸手在袖子裡摸索了一番,隨後將一塊令牌朝那邊扔了過去。中年男子順手接過來,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神情微僵。許宣隨後走上去,低聲同對方說了幾句話。那邊驚疑不定地朝裡看了一眼,半晌之後才點點頭。
這樣之後,許宣再沒有回頭,一直朝外走出去了。
因為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青樓方麵的回應還沒有及時跟過來,就已經結束了。等到隨後過來之時,隻是見到滿地的傷員。這些人都還沒有死,但是皆受了輕重不一的傷。待到青樓方麵的人趕過來的時候,麵對著他們,自然也沒有辦法。隨後就是找大夫啦,聯係官府啦,各種亂七八糟的瑣事。
儲安群被人扶起來,心中這時候才知道,自己恐怕是真的做錯了事情。那個許宣不簡單,青樓方麵過來的那個中年男子他是認識的,原本以為他不會放許宣離開,但是對方隻是過去說了幾句話,隨後就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血腥的氣息一時散不去,被風吹著鑽進他的鼻子裡,這時候夜色中他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很久之後才抬起頭,歎了口氣。
自己是被李賢利用了啊……許宣順著先前方如海指的方向,走到一座亮著燈火的院落跟前。先前他離開,拿的令狐楚來做擋箭牌,這時候也沒有人跟上來。遠處吵吵鬨鬨混亂不堪的聲音傳到這裡,他搖搖頭,伸手推開了院門。“呼”地一聲,一陣勁風朝他迎麵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