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閒道:“世間萬物都有衰老和死亡,動物會被宰殺,妖獸會要吃人,更不用說洪水和天災,我在思考解脫之法,讓世間萬物的一切生靈從此遠離衰老和死亡。”
成天閒自從來到胡天峰的後山樹林,自從和文嶽見麵之後,他所說的言語都是文嶽不感興趣且覺得荒誕之極的言語,但是所有的言語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適才的這一句“解脫之策”更加荒誕。
文嶽隻覺成天閒當真是瘋了,若非見他麵色平靜,還道他是被六首蛟的牙粉魔力侵蝕了,但成的讓世間萬物的一切生靈從此遠離衰老和死亡,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之事,要知生老病死是自然常相,如何遠離?何況文嶽此刻還是少年人,“衰老”二字於他而言還早著很呢,至於“死亡”二字,他是武者,每天打打殺殺的,早就不怕死了,當下不知該如何應對成天閒的這一句話。
季心芸哈哈哈哈大笑起來,對文嶽說道:“我前幾個月和成天閒聊天,當成天閒把他的這一番想法說給我聽了之後,我也是像你此刻這樣的這一副神色,他想要世間萬物從此遠離生老病死,這怎麼可能,而且還不隻是這樣呢,他還有更高的追求。”
成天閒緩緩說道:“我還要讓世間萬物從此不再有憂慮以及患得患失、愛彆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等等痛苦。十方所有諸眾生,願離憂患常安樂。”
文嶽道:“這怎麼可能嘛,生老病死的事情我先不與你理論,單就說世間萬物都安樂無憂一事,我且問你,山林猛獸要吃牛羊,那麼牛羊肯定的性命隨時要被殘殺,它們是不是每日患得患失?倘若世間的老虎啊、豺狼啊從此不再捕獵,那麼牛羊倒是安樂平安了,那麼老虎和豺狼難道就不是生命嗎,它們和它們生下的小老虎豈不是要活活餓死了?”
這個問題早在幾個月以前季心芸就問過成天閒,這時文嶽再次問起,季心芸當即叫了起來,說道:“正是啊,還有還有,不僅僅是喜歡老虎和豺狼,我們人也是要吃肉的啊,倘若世上的所有人都不吃肉了,那還了得,那誰的身子受得了啊?”
成天閒緩緩說道:“我就從小不吃肉,我不就是活得好好的嗎?”
季心芸道:“話雖如此,可是你看看其他的武者,哪個不是身強力壯,哪個不是大口吃肉,你每日清茶素食,把自己弄得這麼瘦弱,這日子過得多苦啊,就連每日耕地的可憐農民也比你好過。”
成天閒笑道:“比起過去我在城外乞討,現在的生活已經是很好了。”
季心芸道:“彆人每天吃肉,身強力壯,你每日素食,身子羸弱,彆人欺負你,你怎麼辦?”
成天閒道:“因果自有定數,強中自有強中手,他今日欺負我,日後也會被彆人欺負,我又何必在意?”
季心芸道:“難道你非要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等著被彆人欺負,鄧師尊也有年老力衰的一天,他不能保護你一輩子的。”
文嶽見話題扯得遠了,於是插嘴說回到原來的話題,對成道:“我再來問你一事,倘若世人都從此不再吃肉,那麼你來告訴我,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的獵戶和屠戶,他們自然也就沒有了生意可做,他們的妻兒老小就要因此而活活餓死,那麼你老告訴我,倘若世上的所有屠戶都給了你這個麵子,從此不再捕獵和吃肉賣肉,那麼他們的妻兒老小全都活活餓死了,那他們算不算是被你害死的呢?他們又算不算是憂慮和痛苦呢?”
成天閒道:“所以啊,我才要沒日沒夜的打坐苦思,我一定要找到一個辦法,讓世間的一切生靈從此都遠離悲傷、憂愁、痛苦,不再被生老病死所折磨。”
季心芸伸了伸舌頭,說道:“‘老病死’這三個字或許很痛苦,‘生’這個字可是個好意思,可不能混為一談。”
文嶽道:“既然如此,那麼你大可留在龍槍古城裡做你的棄絕者,又何須不遠千裡的來到這慈溪山穀,還,還還……”話到此處才忽然想到,成天閒原本就是好端端的棄絕之人,他不遠千裡的來到慈溪山穀,全是拜自己所賜,於是便住了口。
成天閒道:“我不遠千裡的來此地,是因為我相信,世間的一切都有定數,不論我走到哪裡,不論我去的地方是好還是壞,不論我遇到什麼人,不論我遇到的人是善還是惡,我去的地方都是我命中注定該去的地方,我遇到的人都是我命中注定該遇到的人,我遇到的人,他們一定會帶給我一些什麼或者是帶走一些什麼,所以我隨著境遇,自然而然地來到此地而已。”
成話則已,一說話便是大道理,雖然文嶽聽來覺得句句都是歪理,但是一時之間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大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之苦惱感,心裡隻有苦笑了。
季心芸隨即又提到上次隨著文嶽回他老家,順路前去了龍槍古城之事,隻是回來的途中文嶽與季心芸等人分手,文嶽獨自又去了一趟龍槍古城,文嶽於是便將古城之內的聖女、北風魔、孫眇摔崖、趙奇、錢罰洪、李佳潔被驅趕,再到後來他與龍槍古城的高手們交手,再到後來他見到成天雲城主之事簡要對成了,隻盼成天閒能看在大夥為了他多有不容易的份上,好好的修煉真氣,彆再孤芳自賞。但成天閒聽著文嶽所講述,麵上卻不為所動,好像文嶽所講之事與他全無關係一般。
文嶽隻覺成天閒雖然性情恬淡,但也算是有情有義之人,卻想不到成天閒竟然如此冷淡,聽到古城大變,竟然沒有絲毫煩悶和痛苦之感,再也忍耐不住,叫道:“成天閒,你怎麼一點也不難過啊,趙錢孫李四兄妹不是你的生死之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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