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這踩著飯點兒來,也不知道今天的飯夠不夠。”
秦雲何也是無語。
話說他也沒得罪過馮氏,怎麼每每說話總是陰陽怪氣的。他跟玉茹和離前還算收斂,自他們和離,已經升級成了尖酸刻薄。
秦雲何把手裡的東西遞給玉茹,從懷裡掏出一塊銀子“嫂子,我不是來吃飯的。玉茹跟來娣住在你這裡實是叨擾了。這些銀子你先拿著,充作玉茹和來娣的夥食費。不夠了我再奉上。”
範崢一見,怒道“誰要你的銀子!我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女我還養得起……”
“憑什麼不要?”馮氏不待範崢說完,一把拿過銀子,道“他的女兒憑什麼要我們養?再說了,玉茹嫁過去四年,兩對銀鐲子沒了一對半!這才多少錢?嘁!”
說起鐲子這事兒,秦雲何著實理虧又無辜。
上一世,在他人生的最後幾年,經常回想自己那些年的混賬,想出了許多自己的不是和虧欠,但到死也不知道玉茹把嫁妝鐲子換錢的事。
要不是重生回來後第一次見玉茹的時候馮氏提起,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事兒了。
馮氏本就斤斤計較,玉茹這樣回來,嫁妝都不全,不知道要受她多少排揎和閒氣。
本以為他已經充分理解玉茹跟他的時候有多不易,卻沒想到,玉茹比他知道的更加不易。
馮氏把銀子拿在手裡掂了掂,估摸有一兩,心說倒沒想到秦問能拿出成塊的銀子。
馮氏拿著銀子轉身進屋,留下硬氣話沒說完就被截斷的範崢一臉僵硬。
這邊秦雲何則已經被範玉茹拉到了她和來娣住的西廂房。
進門外間一角堆放著玉茹帶回來的嫁妝,最前麵放著二人用了幾年的小屏風。
“我看看你的手。”二人一走到屋裡,玉茹就急著去拉秦雲何的手。
秦雲何以為她要看自己手掌磨破的傷,於是攤開手伸了過去。
經過這兩天的勞作,他一向白淨的掌心尤其是接近手指的地方磨破了一大片,磨破的水泡,皮又貼回手掌,還時有少量的黏液滲出。
玉茹本來是接東西的時候看到他手上凍出了不少的細小裂口,想要看一看的,卻沒想到秦雲何一伸手,掌心磨得一片模糊,慘不忍睹。
“啊!怎麼這樣!”範玉茹捧著秦雲何的手,心疼不已,眼圈一下就紅了“你的手是提筆寫字的,好好讀書專心舉業才是正題,怎能去乾苦工呢……”
原來玉茹知道他去做苦工啦。
這麼多年,時隔兩世,終於又被玉茹拉著手心疼,絮絮叨叨的關心,秦雲何心裡不知多激動多溫暖。
玉茹見秦雲何沒回應,突然想起,他們這次吵架鬨到和離就是從說到讀書舉業的事開始的。心裡一堵眼圈一熱驟然停住,扭過身去,背對著秦雲何,委屈又難過。
轉而又想起,他們已經和離,她其實連說他的資格都沒有了,終於淚水再也止不住,撲簌簌直掉下來。
秦雲何愣了一下,趕緊繞到玉茹正麵。
玉茹垂著頭,大顆大顆的淚水湧出來一直流到下頜,啪嗒一聲掉下去,直砸到秦雲何的心上。
秦雲何想抱抱她又怕唐突,張著胳膊手足無措“以前都是我混賬,以後什麼都聽你的,我再也不跟你置氣了。我一定好好念書,專心舉業。玉茹,你彆哭,好嗎?”
說著秦雲何終於鼓足勇氣虛籠了玉茹,繼續說道
“我隻是想快些掙點銀子,讓你和來娣過得舒坦點兒。過完年我就報名參加歲試,這次一定考上秀才。然後就接你回去,好不好?”
卻不想玉茹聽了這個話,靠在秦雲何懷裡拽著他的衣襟哭得更厲害了“可是……嗚嗚……哥哥,不讓我回去……”
聽到玉茹為這個哭,秦雲何鬆了一口氣,知道玉茹也是舍不得他的。
於是緊緊抱住玉茹,道“這事本來也怨我,大哥生氣也是應該的,我來想辦法。你不要哭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