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宋書吏退出去,秦雲何又叫來幾個班頭,道“你們應該也聽說了,前幾日本官發現有書吏收取好處篡改證詞,險些妄害了一個無辜之人。
我知道衙役、書吏收入微薄,偶爾會收些銀錢行些方便,本官也未曾計較,但枉法冤害的事本官決不允許。
還望幾位班頭轄製好各自手下,一旦發現包庇嫌犯、冤害無辜、惡意栽贓者,官法如爐,本官定不會輕饒。”
幾個班頭都是在廳衙待了多年的,儘管各任推官各有不同,但跟一段時間大概也能了解了。
這一兩年來,秦雲何是什麼樣的脾氣秉性幾個班頭和典史都有所了解,心裡自然也就有了數。
吳班頭率先拱手“屬下領命,請大人放心,屬下回去一定好生敲打手下。”
另兩個班頭也紛紛領命。
等到幾個班頭離開,書房中隻剩了秦雲何跟劉典史,秦雲何才深深歎了一口氣。
半晌,秦雲何道“劉典史,勞煩你回去跟陳典史商量一下,自即日起安排書吏考功簿。”
劉典史詫異道“大人要給書吏考功?”
可是書吏怎麼考啊?
“對,安排書吏考功。半年一考,共分三等。每考,月銀隨考績變動。上等者月銀漲兩成,下等者月銀減兩成,連續兩次考功下等者黜落永不錄用。”
劉典史麵有苦色。
“大人,書吏本就收入微薄,再做考功減等,恐怕……會引起書吏集體不滿啊。”
“正是因為他們收入微薄本官才做考功簿,給他們正經增加收入的途徑不好嗎?他們就料定了自己一定是下等嗎?”
劉典史麵色更苦了。
話是那麼說,但是書吏們最先注意到的恐怕就是減月銀、下等者黜落。
推官大人在上麵一句話,最後執行的還是他跟陳典史,得罪人也是他倆。
秦雲何也不再理會劉典史的臉色,便讓劉典史退下了。
衙門千百年的積弊非是他一人之力能改變,但是若真的什麼都不做他也過不去心中那道坎。
思來想去,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了。
趙平今天又不當值,練了幾刻字便又跑去案房,打算再哄哄書吏們多教他幾個字。
他興衝衝跑去,卻趕上案房亂作一團,有隱隱的議論和亂七八糟的走動聲。
他不明所以的往裡走,卻有人正匆匆從裡往外走,見他擋路一臉不耐煩的將他扒拉開。
趙平被扒拉得往旁邊踉蹌了兩步,不解的看向案房裡書吏們。
他們或兩三人聚在一起嘁嘁喳喳的說著什麼,或獨自坐在書案前心不在焉皺眉沉思。
反正就是沒人好好的辦公。
趙平好奇的問一個就近的書吏“李大哥,大家這是乾嘛呢?”
那書吏皺眉抬頭看他,臉上帶著不豫之色,審視的看著趙平。
旁邊聚著說話的兩三個人看過來,臉上皆是防備排斥的神色。
有人小聲嗤道“怪不得跑那麼勤,原來是來監視我們的。”
又有人提高音量道“當你是個人,跟我們玩兒鬼。”
趙平被眾書吏突然變得不友善的態度弄得局促不安,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其中年紀較長的胡書吏突然開口道“彆瞎說,小孩子知道什麼?”
說著,胡書吏起身推趙平出去“趙平你先回去,今天這邊兒亂,你彆在這兒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