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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我爸爸還有個大金佛呢(1 / 1)

豆蔓兒青青!

臘月十五才剛剛進入早春運階段,車站的人不算太多。穀一鳴西裝革履,滿臉喜色的踏進了k87的2號車廂,將背包丟在下鋪自己的位置上,便靠著鋪蓋玩起了鬥地主。

對麵鋪來了一對父女。父親身形肥胖敦實,戴一副眼鏡,背上大包小包的,還推著一個手提箱。女兒五六歲模樣,紮著滿頭的彩色橡皮筋,手裡抱著一隻灰白的毛毛熊,大門牙掉了一顆,正仰頭嘰嘰喳喳在跟她爸說著什麼,那父親卻並不理會她。

那父親或許是行李帶得太多,模樣疲勞得不行,歸置好東西,丟給女孩一袋零食說“吃吧,彆亂跑啊,就在這兒!”便斜躺到鋪蓋上打起了瞌睡。

火車哼哧一聲,緩緩啟動了。

小女孩啃雞翅的香味滋擾得穀一鳴連輸了兩把地主牌,乾脆坐起來也拎出了食品袋,把晚飯給解決了吧。

穀一鳴坐起來看了小姑娘一眼,挑釁地從包裡往小餐桌上掏啤酒、雞腿、小鹵蛋、花生、、鹵豬手、方便麵、火腿腸、麵包……每掏出一樣就笑眯眯地看小姑娘一眼。小姑娘睜著漂亮的大眼睛,羨慕地望著他問“你一個人吃這麼多啊?”穀一鳴咯咯笑了起來,拍拍肚皮誇張地說“是呀是呀,你看我肚子這麼大!”

“你叫什麼名字?”

“嗯——,叫童童吧!”

“怎麼叫童童‘吧’呢?乾嘛要說‘吧’呢?”穀一鳴好奇地問。

“反正我就是叫童童,不要你管!”小女孩了不起地哼哼著。

“喔,童童,你的大門牙沒了,是摔跤摔的嗎?”穀一鳴故意逗她。

“不是!”童童嘟了嘟嘴“是啃蘋果啃掉的……已經掉了四十三天了……”傷心之情溢於言表,好像掉的不是一顆牙,是自己的媽媽似的。

“記得這麼清楚啊!”穀一鳴驚訝極了,自己小時候哪管牙掉了多少天了?估計這小姑娘是特彆愛美,又被人笑了不少,連四十三天都記得清清楚楚,這得多在乎這事兒啊。

穀一鳴想起小時候,每次掉了牙,都會緊張萬分地跑去找母親,張嘴給她看嘴裡血糊糊的牙洞,和手裡那顆寶貝牙。母親每次都將牙翻來覆去端詳半天,嘖嘖地感歎說“哎呦我兒流了好多血……”。母親雙手合十將牙合在掌中,嘴裡嘀咕著“上牙下地,下牙上天,保佑我兒快出牙,銅齒鋼牙吃天下!”隨後便回家,“嗨——喲——”一聲,儘力將掉了的牙或是丟上房頂,或是丟入床底。

想起母親,一鳴的眼角便溫溫地潮濕起來,已經快一年沒見到母親了,平時電話也少打,可是母親總占據著自己心底最溫潤的一隅。

母親會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叮嚀自己“過細啊(小心)!”,會滿腹由衷地讚歎“我兒能哪!我兒最能了!”。母親會餓著肚子賣一早上的菜,自己連個五毛錢的饅頭都舍不得買了吃,卻給他買五塊錢一碗的雲吞。母親會在他鼻塞得透不過氣的夜晚,用嘴幫他吸出自己都嫌惡心的鼻涕。母親會一年四季寧願穿破衣爛襯,夜晚連堂屋的燈都不舍得開,也要給他買一身西裝。母親啊……

“叔叔,你哭了?”童童稚嫩的童聲打斷了一鳴的回憶。他不好意思的揉揉眼睛否認“哪有?我是被方便麵熱氣給熏的,嗬嗬嗬!”一鳴拿出自己的打火機遞給童童“你看,叔叔有個小金人兒喔,好不好看?”這金色的人形火機是上次陪客戶唱k時一個啤酒妹送的,小金人是個小醜,擠眉弄眼地拌著醜相。

“這有什麼了不起的,你這個醜死了!我爸爸包裡還有個大金佛呢,比你這個大多了!”

童童身後正在“睡覺”的父親立馬彈起了身,捂著她的小嘴唬道“胡說個啥呢?那是鍍金的,小孩子懂個啥?”

穀一鳴笑著吃自己的麵,童童爸尷尬地和他打招呼閒聊起來。

原來童童爸是在贛州做中學老師的,童童媽在東莞一個工廠做人事經理,這回是他帶娃娃過來過完了寒假,提前回贛州去準備過年的事務,童童媽則要忙到年關才會回去。

“娃娃家不懂事,那佛就是個鍍金的擺件兒,一個供應商送她媽媽的紀念品,拿回去擺客廳圖個吉祥罷了!”童童爸解釋說。

“喔——我家原來也擺過一個,招財的,便宜得很,才百來塊錢一尊,我媽喜歡。”穀一鳴吹起牛來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他才不在乎對方是帶著真金佛還是鍍金佛呢。不過人家既然在意,自己當然也該順著說了。

“你們常這樣贛州東莞地兩地跑啊?”穀一鳴轉移話題。

“習慣了,沒辦法!我老婆在東莞掙得多啊,一個月這個數還有多,比我在老家強太多了。”童童爸伸出兩根手指頭。穀一鳴心下訝然,做人事能掙這麼多是他從沒想到過的。

淩晨不到六點,車才剛剛過了南昌,車廂裡的人已開始騷動起來,陸續有人起床洗漱、早餐。孩子的哭聲、大人的訓斥,和早餐車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童童父女早在半夜已下了車了。

窗外天色漸明,車已漸漸駛入九江了。熟悉的田壟、熟悉的鄉村房屋一片片躍入眼簾,果是近鄉情怯,一股油然而生的溫暖自一鳴心底漾開。

離鄉的人兒,常自認為了解生養自己的這塊土地,認識它的貧瘠、知曉它的平庸、無奈於它的落後、不甘於它的平凡、甚至偶爾在心中鄙視它的愚昧、責備它的狹隘和粗俗。我們甚至急迫地、絕決地掙脫它、離開它,可又仍然在心底深深地懷念它、依戀它,就像對待我們那平凡的母親。

小城豐厚濃鬱的靈氣,孕育出了一茬茬生機勃勃的少年,又一茬茬送走了他們。

孩子們急於逃離父母的懷抱、逃離熟悉的環境,急於去感知陌生的領域、去證實心中的自我。相比之下,留在家鄉似乎無論做什麼,都不如在外摸爬滾打自在。

出外闖蕩,出息了,回來自然是光宗耀祖;一時栽跟頭了,也幾乎等於是無人知曉,大不了換個環境、換份工作,從頭來過。傷痛很快會成為過往,明天依然會有朝陽。

陌生的環境雖淡漠了親情,卻也屏蔽了太多煩人的說三道四和評頭論足。

出門在外,“哪裡人啊?”是被問起最頻繁的一句話——我們烙刻著故鄉的標簽一路遠航。

故鄉,承載著我們太多的在意和念想;而它鄉,作為過客的自己實在不需要太過緊張。

無論是大學才子,抑或輟學青年,似乎都嫌棄這小城。他們用各種言論和行動努力證明,隻有走出小城,才能找到機遇。留下來,隻有滿心的無所適從和不甘。

或南下珠三角、或遠赴長三角,北京、上海、廣州、深圳、南京、杭州、省會都市……

跨國集團、外資企業、寫字樓、工地、車間、作坊、送外賣、跑快遞、做電商、做工地……

從來沒有一個時代,“工作”的選擇可以如此泛濫成災,教你不知做什麼才好,又似乎做什麼都不算太好。贏了、輸了,哭了、笑了,願與你細品生活點滴、能與你甘苦共嘗的人,都在千裡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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