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清然的弟弟護送回府，她嗑著瓜子看著對麵姐弟情深。
王清然關心的詢問這個詢問那個，她弟弟在一旁沉默寡言，何雲將瓜子殼往桌上一放，不知道對方在彆扭個什麼勁。
清然擔心對方有沒有吃好喝好，怎麼衣服穿的如此涼薄，送過去的銀錢是不夠用嗎，隻有書童一板一眼的回答，這小子長得眉清目秀的，竟然還是個悶葫蘆。
怎麼回事？
那笨的她也不是沒見過，那和肖夫子同姓的肖家小子，就被家裡寵溺的比較天真，但和王冉旭差不多大的王楚傑，人家都會威逼利誘讓她回去做妾了，這才是強搶民女現實版吧。
“你今天怎麼去了青樓？”何雲還是將這個重點的話問了出來，她知道清然想問，這問來問去不就是繞圈子想讓弟弟說出這個話嗎，這一兩個，做點事情就喜歡較勁繞圈子，真沒意思。
她瓜子都磕完一盤了。
“哦哦哦，對”王清然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你怎麼會去青樓呀，不是對那邊不感興趣的嗎，如果這樣的話，要是可欣知道的話，她會不高興的”
王冉旭波瀾不驚的眸子裡泛起一絲漣漪，“她不會不高興的”
“啊？”王清然沒理解什麼意思，她弟弟和張伯父的女兒從小青梅竹馬，兩人感情又十分好，她剛離京的時候，甚至可欣還來送過自己。
“她父親給她重新定了一門婚事，是翰林院的宋老的孫子，我們不會在一起了，阿姐”王冉旭抬起頭看著清然一字一句的說道。
悲傷的眸子闖入王清然錯愕的臉，聰明如她很快便想明白了原因。
一直到晚上，何雲還陪在她的身邊。
“我弟弟和可欣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感情，在我離開京城的時候，他們本應該要定下婚約，就等他考取進士不日完婚的”王清然默默的說道。
她婚事的失敗影響了太多太多，沒想到甚至影響到了弟弟的婚約。
如今王冉旭的頹然也有了理由。
“這不也挺好”何雲陡然說這句話，讓王清然從發愣中回過神來，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何雲再重申了一遍，“我說這樣也挺好”她實誠的講道。
何雲對上王清然哭過的雙眼，“不是有一句話叫做有福之女不入無福之門嗎，咱弟也是一樣的”她將石凳子硬是搬起來坐在了自家好友的旁邊，一旁的絲竹攔都攔不動，這人是真虎啊，這凳子也能搬？
“如今隻是因為婚事還有目前王家的狀況，就開始另謀其他的人，說明本就是利益至上，大家追求不同好聚好散就完了，就算如今真成了，日後在一起家裡遇上事兒了，不也是不能共患難，何必再走這成婚這一遭呢”何雲說的是歪理，但聽著也是有幾分正確的。
“我隻是沒想到父親如今竟然連爭取一下都沒有”她靜靜的想著，白天裡她詢問父親對這個婚事的態度，弟弟說，父親並不在意此事，便沉默了下去。
虎毒尚且不食子，沒想到母親病故之後，他們有父親也同沒有父親沒什麼兩樣。
“你們好好說，問題其實不大”
“歸根到底還是我婚事的原因”
“誒誒誒，怎麼又繞到這個上麵了”這姐弟如果去看大夫，定然能查探出來，容易鬱結於心。
她覺得現在就像是調停員一樣，重操舊業，在一旁嗑完瓜子之後吃花生，覺得等天亮了也不一定對方能從自己的擰巴中想明白。
偏偏此時絲竹開腔了。
“小姐，其實我現在覺得世子爺也挺好的”她小聲的說到，“現在外麵將前幾次世子爺過來都說成了為了柳姨娘的女兒，如今她身份水漲船高，代替小姐你不知道參加了多少宴會了，這京城本就是見菜下碟的地方，從前仰仗著這禦賜的婚事，誰不高看我們家一眼，現在少爺驟然身份下來，想不明白倒是也正常”
見小姐和何雲沒有阻止自己，絲竹是真心為了自家小姐好，給自己打打氣說出心裡的想法，“世子爺如今在大理寺任職，掌管的是司法實權，拋開從前對他的偏見來說，真的是京城閨閣小姐的乘龍快婿，從前和小姐互相看不對眼的相府小姐好像也鐘情於他呢”絲竹給這個世子臉上貼了一點金之後，又說道，“當日薄情確實不假，但也許有誤會，如今世子爺也是誠心認錯，我們回京城之後，他三番兩次過來找您，況且以如今我們王家的情況，小姐您如果要考慮婚配問題，當真是沒有比世子爺更合適的人選了，總不能總不能真聽老爺的話嫁給那個表少爺吧”
貼身丫鬟的話就像是寺廟裡的鐘，敲醒了她一直想要逃避的現實問題，隻要她還在京城一天，她就會阻礙王家的發展，就會提醒京城的權貴，這邊有一個和王府水火不相容甚至退婚的閨閣小姐，從前的怡然自得到如今，隻留下可怖的事實。
她就像是站在懸崖邊上，進退兩難。
“其實嫁給那個表少爺或者嫁給世子爺又有什麼分彆，我是退婚過的女子，頂著王妃的厭惡能成為正妻都很難，倒還不如嫁給一個好拿捏的表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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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絲竹快言快語到，“可不能這麼說”
上次寺廟的事情早就探查清楚，將物證押送到王老爺那邊，被柳姨娘撒潑打滾輕拿輕放，表少爺竟然關了幾天禁閉就出來了。
至此王清然才算是徹底寒心。
“這表少爺品行不端，絕非正人君子，如果真選擇他，無異於入了狼窩啊”這真的是自暴自棄了，“世子爺對小姐也是一片真心，路已經走到如此境地了，我們何不試一試呢”
“我知道趙鴻恩目前是喜歡我的”王清然並不愚鈍，相反她能感知到對方外放的情愫，“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絲竹被王小姐的這句話愣在了原地。
她歎了一口氣，彆看如今在何雲的管理下，她手中所挪用的資金是她父親年俸祿的好幾倍，可權勢是跨不過的鴻溝，仍然讓人進退兩難。
“他是趙王府的獨子，趙王爺內人員乾淨簡單，趙鴻恩從小就擁有全部的寵愛，甚至得天獨厚順風順水”這還是王清然第一次將自己內心的憂慮完全的說出來給大家聽。
院子昏暗全靠著燭光和月光照亮。
在寂靜中她冷靜的分析著以後，“我不用懷疑就知道，我靠著他的愛意嫁過去的將來，在府中一定是我不斷的妥協不斷的退讓不斷的改變和遷就，我在王府中無足輕重，仰人鼻息”她停頓了一下，“他的母親本身就瞧不上我們家這門親事，如果真的過去，這些商鋪怎麼辦，全都是心血，讓你小姐我全部都放棄掉嗎？我閉上眼睛我甚至可以想到，我很大概率會成為一個標準的世子妃，就像是從前皇室要求我那樣，但是我不願意了，絲竹，我不太願意了”
她解除婚約的這段時間她想了很多，她覺得這個天下有比她圍著彆人轉更有意思的東西。
“我甚至要足夠幸運，才能被王妃喜歡，我甚至無法站在一個平等的位置同趙鴻恩講話，你說他喜歡我，他確實喜歡我喜歡的十分濃烈，濃烈到大家都看得出來，可是他知道我想乾什麼嗎？知道我喜歡什麼嗎？他到現在他王府裡麵的那個表妹他都沒有解決”王清然的話在每個人心中回想。
甚至院牆處，一個人從那兒掉了下來，打破這邊的寂靜。
何雲站起身護在她們麵前。
趙鴻恩的臉慢慢在黑暗中顯現出來，他看著王清然，對方彆過頭去，“這樣的話，你從未對我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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