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依舊傾盆大雨,空氣中夾雜了潮氣。天色就這麼漸漸黑了下去,雨還像是要越下越大。
景珩已經走了。
“咚咚咚,”青花敲門說道“小姐,你說的客人到了。”
“快請進來”
“青花,上菜吧。”
那人走了進來,月卿蕪看過去那人頭發有些花白,臉上也十分滄桑。月卿蕪知道他並不是如今容貌給人感覺的年歲,心中多了幾分心疼。
“大人”
“叫大人多見外,鐘離姑娘,這些年委屈你了。”
“大人叫我小堇吧,從前娘也總是這麼叫,大人與娘結拜,是娘的大哥,小堇當叫您一聲舅舅。”
聽月卿蕪說起李柔,那人抹了抹眼睛又說道“唉,當年的人如今也不剩幾個了,當年的事就更沒人再提起了。柔兒走到這個地步,說到底還是齊宇軒這個人忘恩負義!”
月卿蕪隻是感傷,娘曾經的故人已經是死的死,離開都城的離開都城了。
“咚咚咚……”
青花端著菜進來,菜上齊了,那人聲音更是哽咽。
“這些菜,看著竟然和當初你母親做的一樣。”
“舅舅嘗嘗味道,味道和娘做的也是差不多呢。”月卿蕪遞過筷子,自己眼中也濕潤了。
他們曾經的故事與交情,旁人非經曆也不能理解太多,能是什麼樣恩情與知遇之情,可以對著舊主下殺手呢。
“老皇帝現在的藥要多久能見效?”這才是月卿蕪今日目的。
“還要兩個月左右,即便是我,齊宇軒也並不十分信任,所以隻能減少劑量。”那人突然臉色凝重又說道“這藥當真可以讓人吃了之後,精神恍惚,出現幻覺,夜不能寐嗎?”
這種藥聽來實在有些像唬人。
“自然,這是聖手神醫祁越開的藥,絕無差錯。”
聽到這個名字,那人出了會神,不知在想什麼。
頓了一頓,月卿蕪冷笑又說道“若非他虧心事做的這麼多,這藥恐怕還真不可能那麼靈驗,冤殺忠臣,恩將仇報,他這樣的人就不該死的痛快!”
恨意在兩個人之間漫延。
當年之事,他們誰都不能料到母親到頭來竟是如此結果,他齊家能保住這梁國天下,一半原因是李柔和鐘離乾。
夜已深,醒了的赫連雲傲將所有人趕出了澄月苑。
他如今身體虛弱,下床後幾番掙紮著才走到澄月苑偏殿。
這裡還和月卿蕪在的時候一模一樣。
仿佛她一會還會回來。櫃子裡放了兩件她的寢衣,和幾個粗布裙子。
妝台上放著一隻雕刻著玉蘭花的木簪子。
琴桌上還有她寫的字,隻有句兩句詩
五月不可觸,猿聲天上哀。
門前遲行跡,一一生綠苔。
字跡娟秀,這正是鐘離堇的字跡。以前他們是同一個老師教的寫字,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寫的比他還好。
赫連雲傲苦笑著攥著那張紙,眼中一滴淚滑落。她竟寫了這樣兩句詩,他突然心更痛了。
這算什麼?天意弄人嗎?一步錯,步步錯,都是他一點一點選的,不是嗎。
雲敬啊,你可知道哥哥有多麼羨慕你。
突然,他像又想起了什麼,頹廢的臉上有了一點精神,喃喃說道“鄒如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