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年齡小，不懂事，儘管聽到了這玩意兒的可怕之處，還是架不住膽子肥。”
“這也就是所謂的初生牛犢不怕虎，無知者無畏。”
“我和表哥合計合計，把身上的零花錢都掏出來，兩人一起湊了小五百塊給黃大爺。”
“要求也不過分，就讓黃大爺帶我倆在下遊兩岸各自轉一圈。”
“我尋思著要是那投江女真的被衝到了岸上，及時給她送到村醫那去，興許還有救。”
“可要是碰不到，那就算了。”
“畢竟我和表哥兩個都是十幾歲的孩子，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算是仁至義儘。”
“就隻是圖個心安理得，晚上不會再做噩夢。”
“當時我就想啊，即便是那姑娘死了，變成了什麼陰怨煞，知道我這麼儘力去搜救過她，應該也不會讓我做惡夢了吧。”
“我們老家是窮苦山區。”
“而且那個年代，五百塊不是個小數目。”
“黃大爺這種船夫，拉人過一趟河也就收人一塊五毛錢。”
“整整五張百元大鈔的誘惑擺在老人家麵前。”
“要說不動心，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我能看出來，當時黃大爺的內心經過了一番掙紮。”
“不過他最終還是選擇拿了那五百塊。”
“我和表哥上船以後，就商量好一人看一邊，我倆背對背，在岸邊搜尋著投江女的身影。”
“船行駛到河中心時，也不知道是冬天天冷還是怎樣。”
“我沒來由地感覺周圍的氣溫下降了許多！”
“一陣陰風緩緩刮過。”
“真是正兒八經的陰風，我能感受到背心發涼，渾身發抖，手心卻因為緊張開始冒汗。”
“表哥也跟我一樣的表情。黃大爺看我倆那副熊樣，反倒是給我們講起了村裡的土笑話。”
“平時我和表哥笑點都挺低的，可是那天，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怎麼都笑不出來……”
“好死不死的，船忽然在河中心擱淺了！”
“我表哥當時一個踉蹌，直接被摔出船。”
“幸好黃大爺行船經驗老道，第一時間就把船板邊的救生繩和救生圈給表哥扔了下去。”
“我當時嚇壞了，隻敢趴在船板的欄杆上伸手抓住繩子，沒有那個跳下去救人的勇氣。”
“黃大爺興許是覺得收了咱倆五百塊錢，不能見死不救。”
“他叮囑了我一句，喊我不要亂動船舵，脫了上衣，一個咕隆咚，就往河裡跳去。”
“沒一會兒，黃大爺就把我表哥弄上來了。”
“表哥渾身被水打濕，黃大爺讓他先把衣服脫下來，又拿了件自己的軍大衣給表哥披著。”
“我表哥上來過後就一個勁的說胡話，說什麼有東西抓著他的腳。”
“這聽著怪滲人的，我也就沒敢多問。”
“黃大爺倒是細心地追問下去。”
“可是表哥顯然被嚇壞了，除了一直重複‘彆拉我，彆拉我’之外，啥也不會說。”
“黃大爺隻好放棄。”
“他嘗試著移動船，卻發現下麵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卡住了。”
“冬天天冷，我表哥當時的狀況，肯定是不能再繼續到河對岸去了。”
“黃大爺打算拉我倆返程，卻沒想到船被卡住動不了。”
“無奈之下，他隻能又跳進河裡，去看看下麵到底被什麼東西卡住了。”
“誰知道，黃大爺這一去，就再也沒從河裡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