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曼冬在衛生間洗了一把冷水臉,拍了拍依舊發紅滾燙的臉蛋,仍然覺得自己踩在棉花上,她長呼一口氣,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揪了揪昨天晚上才剪的短發“他喜歡我,他居然真的喜歡我。”
高曼冬的心裡仿佛沸騰地要溢出來了,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她是不是就可以擺脫她的母親,在一個正常家庭裡過上正常的生活。
須儘歡斜靠在門框上,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頭發都弄濕了,快擦擦一下。”
高曼冬從她手裡接過紙巾,心底市儈地感慨著,連紙巾都是厚實柔軟的,濕水也不破的。
生在有錢有愛的家庭真好啊。
須儘歡笑得無奈“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跟他早戀?”
“你胡說什麼呀。”
“嘖,說話都嬌了。”須儘歡取笑道,“唉,女大不中留啊。”
“你彆說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高曼冬捂住臉。
須儘歡緩緩地說“注意些吧,他有退路你沒有,咱們這個年紀真不適合談情情愛愛,沒有承擔責任的能力,早開的花也一定早凋謝。”
須儘歡說錯了一件事,高曼冬不僅是在這件事上沒有退路,她從來沒有過退路。
她從來走的都是一條架在萬丈懸崖之上的鋼絲繩,每一步都可能摔下來。
沒有人會站在她身後。
高曼冬恢複冷靜,從衛生間出去,又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和周回幾人打成一片。
須儘歡依然在看那本《中國紋樣全集》,姥姥見她看得認真,笑嗬嗬地說“難為你居然喜歡看這個。”
“很有意思的。”須儘歡笑了起來,“每一種紋樣都有獨特的寓意。”
“這書要是彩色的就好了,黑白拓印的,看著總是少些滋味。”
須儘歡的母親海雲是有收藏紋樣布料的,連雲南傳統紮染都有,須儘歡耳濡目染了許多,和姥姥聊起了各地傳統民族服飾的紋樣。
晚飯很快做好了,姥爺敲了敲季疏緲的房門,放柔了嗓子哄道“緲緲,出來吃晚飯了,還是你想在房間裡吃啊?”
季疏緲打開了房門出來,她之前繁複的漂亮辮子被打散了,頭發編了一個鬆鬆散散的側麻花辮,發尾綁著一根點綴著金百合的發繩,臉頰兩側的短發用蕾絲發帶兜住固定。
長頭發很麻的,散著睡覺會壓著、會頭發打結,睡覺就要這麼紮著麻花辮。
姥姥“咱緲緲都會紮這麼好看的麻花辮了,真能乾。”
季疏緲側頭看了看自己繩結一樣的麻花辮,懷疑自己就算放個屁,姥姥也會誇她放屁的動靜真響亮。
飯桌上多了家常炒年糕和番茄年糕湯,姥爺招呼幾句,大家就動起筷子來。
秦蘊把兩道有年糕的菜轉到兩個女孩子麵前,熱情招呼道“你們嘗嘗這個炒年糕和年糕湯。”
須儘歡和高曼冬嘗了,都說好吃。
高曼冬殷勤道“阿姨做的飯真好吃,季書朗真幸福能夠天天吃到。我要是天天能吃到阿姨做的飯,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多麼活潑開朗。”
秦蘊笑道“你喜歡吃就常來,阿姨都給你做。”
季疏緲瞬間沒了胃口,捏著筷子戳著碗裡咬了兩口的雞翅膀。
高曼冬還在那裡現,在嘴甜和奉承的兩邊來回橫跳,從飯菜可口誇秦蘊的好手藝,從鞋櫃上的擺件到陽台的綠植誇秦蘊的好品味……
須儘歡在桌下輕輕碰了碰她的腳,低著頭用隻有兩人聲音提醒“誇過了。”
高曼冬這才堪堪停下,笑得有些勉強尷尬,秦蘊也尷尬著安慰了兩句。
季疏緲的麵前多了半碗海參小米粥,姥姥說著好話哄著她喝,季疏緲再沒胃口也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喝。
姥爺給她夾了菜“晚飯得吃得飽飽的,彆又跟你哥溜出去吃燒烤,那外頭的都不乾淨,想吃姥爺給你做。”
季書朗忍不住叫冤“什麼叫‘跟我’?每次都是她要出去吃的。”
姥爺想也不想“那肯定是你鼓動的。”
“啊對對對,你孫女是親生的,我是充話費送的。”季書朗破罐子破摔,選擇放棄。
季疏緲眯著眼,朝他吐了吐舌頭,一副小人得誌的刻薄模樣。
姥姥“今天也沒時間去看你媽媽和妹妹,都怎麼樣啊?”
季疏緲答道“都挺好呀,桐桐那麼省心,能吃能睡的。”
“那就好。”姥姥欣喜不已,盤算著給秦蓉做幾條裙子出了月子穿。
季疏緲吃完碗裡的飯菜就說吃飽了,姥姥還要再勸,秦蘊按下道“隨緲緲去吧,她晚上餓了我再給她做。”
季疏緲摸出了自己的寶貝折扇,盤腿坐在陽台的秋千椅上看服裝公司的企劃案。
這生意上了正軌了就是好啊,都不用她徒手寫了,手底下終於有大批人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