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分,月已西沉,金烏卻未東升,天地間猶如一個巨大的墨池,四麵黑濤湧湧,伸手不見五指,隻有車轅上一盞馬燈咿呀咿呀,橘黃色的光隨它搖曳,蕩到那幾張不懷好意的臉龐上。
這段路恰是略偏僻的小路,四下什麼人都沒有,水鄉野渡裡,潺潺的水流衝刷著空空的小舟。
那幾個人手上都拿著刀棍等武器,一看就是專乾打家劫舍欺男霸女勾當的賊匪,樊樂嚇得魂飛魄散,結結巴巴“你們、你們要乾什麼?我、我會報官的!”
“老子宰了你你敢不敢報官!”
領頭的刀疤臉凶神惡煞,月牙形的長刀晃著鋥亮的光,舉到馬麵前。
“讓車裡的人都下來,不然我就先拿你開刀。”
樊樂涕泗橫流。
他怕啊,他也想苟且偷生,但車裡都是女子,下來會是什麼下場他還想不到嗎?
“細軟盤纏都給您,我身上還有點錢,您都拿去,隻求求大爺,彆傷人性命好不好?我們不會報官的。”
“哈哈哈哈哈……”
賊匪都大笑起來“我們聽說,你這車上,可是有小美人的呀,是害羞了嗎?彆躲著不見人,下來讓爺看一眼就放你們走。”
天真如巧姨娘,都不信這話。
她腿腳都軟了,差點叫出聲來,被死死捂住嘴,緊縮在陳小娥懷裡。
淺靈數了數,對方一共六個人,四周再無他們的幫手,於是推門而出,奪過樊樂手裡的韁繩,猛地一揮,駿馬長嘶,雙蹄高高揚起,直衝賊匪麵門。
“快閃開!”
賊匪驚起,從兩旁退開,這錯眼的工夫,馬便拉著馬車疾馳而出。但車上終究太多人,加之野路顛簸,馬疾奔了一會兒速度又放緩,一個瘦小靈活的小賊趁機撲上來,掛在車轅上。
“你來!”
淺靈把韁繩塞給樊樂,伸腿一掃,在那小賊的頭臉上連踹幾腳,用足了勁。
哪知小賊吃痛叫了兩聲,仍是頑固地攀著車身,咬牙切齒的,眼底冒著凶光。
淺靈袖口一抖,滑落一把袖刀,毫不留情刺過去,小賊縮頭躲了一下,攀在車上的手卻是躲不了的,被一刀刺進手背,慘叫著摔下了車。
“咿——”
巧姨娘柔媚入骨的怕叫聲傳來,淺靈一回頭,看到的卻是樊樂掛滿鼻涕眼淚的臉,差點叫人以為這聲音是他發出來的。
“你隻管趕馬,越快越好!”
樊樂吸溜一下鼻涕,邊哭邊把韁繩甩出殘影。
砰!
又是一聲巨響,伴隨著巧姨娘慘烈的尖叫聲,和一串男人咯咯咯的淫笑。
淺靈扭頭,隻見車窗外又掛了個絡腮胡,已經鑽進了大半邊臂膀,獰笑著扯住了巧姨娘肩頭的衣衫。
陳小娥和喬大寶震驚過後,母女倆一個撲上去摳那絡腮胡的眼睛鼻子,一個掄起一口鐵鍋,狠狠地砸那廝的麵門。
絡腮胡被打掉了兩顆牙,滿口鮮血,兩顆眼珠子上下晃動。小黃狗三寶汪汪兩聲,一口咬在鼻子上,絡腮胡慘叫捂鼻,帶著車窗車窗摔下去。
車身重重顛簸了一道,像碾過了什麼東西,與此同時,車下響起殺豬般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