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魏!
唱前麵三遍時還有人在聽,後麵就沒人聽了,大家嘻嘻哈哈打打鬨鬨,完全無視了楊信陽的存在。
楊信陽想悄悄回到座位,結果有人發現後大叫,說他偷奸耍滑,他隻好站起來繼續唱歌。
楊信陽不知道那10遍是怎麼唱完的,他內心原本的憤怒已經變成麻木,隻是呆坐在座位上,想著未來該怎麼辦。
當楊信陽反應過來的時候,其他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隻有三四個喝醉了的人趴在桌子上睡覺,一並留下來的還有他們旁邊的幾灘嘔吐物。
第二天去上班,收銀小妹來收團建費,一人200元。
楊信陽很驚訝,一人兩百明顯太多了,團建不應該是餐廳出錢嗎?
對方告訴他團建費用一直是員工均攤,花不完的錢留到下次團建再用。
又堅持上了一個星期的班,楊信陽心裡越想越氣,最後毫不猶豫地辭職了。
萬般無奈之下,楊信陽還是選擇向北,逃離網紅,在一家酒店裡安心抄起鍋鏟。
將最後一個爐子熄火,楊信陽離開了廚房,走在大街上,隻見車馬稀疏,白日的人潮洶湧已經退去,不見幾個人,此刻已是萬家燈火,今天正是中秋節。
一個人在五彩斑斕的街燈裡穿梭。
“喲~老板,來一盤麻辣小龍蝦!”雙手捏著通紅通紅的小龍蝦,輕輕把蝦頭和身體分開,吃一口蝦肉,吸一口蝦黃,再咬一口蝦肉……肉質鮮美的小龍蝦,就這樣溫暖了廣大吃貨的胃。
楊信陽孤身一人坐在陽台,端著一瓶桂花酒啜飲著,他是本地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大廚,一手精湛的廚藝名揚本市,可惜情商卻及不上手藝的萬分之一,而立之年仍然孑然一身。
“今晚又是一個炮火連天之夜吧。”
喝完桂花酒,煙花表演也開始了,銀花無數自月中開放,絢麗的光彩把烏雲都照成了五色祥雲,陣陣霹靂聲怒撞玉鬥翻晴雪,楊信陽心中突然騰起一個古怪的念頭,煙花從側麵看是什麼樣?
酒勁上頭,楊信陽有些醺醺,眼前五彩斑斕的夜色和天上的煙火攪在一起。
但見有些燈光,結成一團,成為一個巨大的燈球;有些燈光,聯在一起,像是一條狹長的銀鏈;有些燈光,則是若斷若續,似明似暗飄蕩著,似有無限詩情,無限畫意。
一瓶500l的桂花酒下肚,楊新陽腦子昏昏沉沉,順著念頭上了天台,拿出手機準備拍照,迷糊中卻按下了掃一掃,他舉起了手機,攝像頭對準天空。
“那朵煙花,好像二維碼。”
一聲“滴”之後,楊信陽失去意識。
——
轟隆!
連綿的暴雨傾盆而下,天地間白茫茫一片,一陣陣尖利的銅鑼聲卻直刺破雨幕,傳遍全城。
“河水漫堤,各戶男丁速到河邊,加固河堤。”
白茫茫雨幕下是一片灰黑色在蠕動,那是聽從號令的人群聚集在河邊,抬沙搬磚,加固河堤,為本城安危出一份力。
洶湧的河水幾次欲要衝上灰綠色的大地,最終被加固的河堤束縛住。
大雨漸小,危險已解除,勞累不堪的人群各自散去,隻有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癱坐在沙袋上,望著河水發呆。
一陣隱約的嬰兒啼哭聲從河麵傳來。
中年人抬頭望去,河水依然凶猛,渾濁中裹挾著各色雜物奔湧而下,一個木盆在河水上載浮載沉。
楊信陽是被冷水潑醒的,當他再度醒來的時候,周身一片冰涼,沁著淅瀝瀝的濕意,頭頂是灰蒙蒙的天,嘩啦的雨水撲麵而來,澆在臉上微微刺痛,冰涼刺骨,雨水帶著微微腥氣。
稍稍側了頭,他看見自己躺著的地方,四周是一圈弧形的木板,起起伏伏,像雲霄飛車。
他慌亂地想翻身,卻發現四肢無力,他大叫,耳朵裡卻傳來一陣洪亮的嬰兒啼哭聲。
哆!
五隻粗短的手指驀地出現在木板上,楊信陽隻覺周身一震,所處這方天地,開始向一個方向移動。
中年人跳下大河,冒死將木盆拖回岸邊,發現裡麵是一個赤條條的男嬰,不由得喜極而泣,自己膝下無兒女,卻在這凶猛的河水中撿到一個男嬰,莫非此乃上天賜予的?
楊信陽卻是驚恐不已,那隻手的比例不符合自己的認知,粗糲像經霜的老樹枝,隨後又有另一隻手伸出來,兩隻手將他交叉著抱起,摩挲著他的臉龐,粗糙的老繭磨得他的皮膚生疼,那兩隻手將他抱到一張滄桑的臉前。
楊信陽終於有機會第一次打量周遭的環境,自己那赤條條稚嫩的身體,舉著自己那個堪比巨人的滄桑中年人,讓他心裡騰起一個念頭——我這是夢到自己變成嬰兒了?
——
整日指床為妻、擁被為妾,四肢五官封印其八,隻剩個無妨的腦袋倒還躍躍欲試,卻可惜難堪大用,稚嫩的身體無法支撐探索的心,楊信陽隻好在昏昏沉睡之餘不斷體味霍金的心情,也算是格物致知了吧。
這段時間來,他終於接受了一個事實,因為某些他搞不懂的緣由,他穿越了,或者說重生了,總之就是從而立之年變成一個嬰兒,被一對中年夫婦從河裡撈上來,順道領養了。
養父母找鈴霖街上算命瞎子給自己起名,瞎子說自己是暴雨天從信河裡撈上來的,陰氣太重,故起名信陽,信意指信河,陽用來壓製陰氣,就這麼一通胡侃,騙了養父母一塊金幣。
不過這也倒好,楊信陽,還是楊信陽。
一個成人靈魂困在嬰兒體內,無法行動,這種感覺是令人抓狂的,所幸楊信陽前世就不是一個特彆好動的人,而是個大門不出的宅男,住處工作生活兩點一線,習慣了孤獨,倒也忍受下來這份禁錮。
然而愈到此時,楊信陽渴望能夠自由行動的願望愈加迫切,簡直恨不能趕快飛到什麼捫星齋、醉仙樓,痛痛快快地暢飲一通才好。
楊信陽也是奇怪,前世的生活點滴逐漸泛白,腦海裡浮現的都是讀書時代的各路文人墨客暢飲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