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魏!
再過十年,夫子不會料想竟是這個寶貝來提出申請。
楊信陽是何等人,沒有誰比夫子更清楚了,雖然天資聰穎,但是一個心七八個玲瓏竅,根本沒有放在這讀書上麵,要說現場和學政大人談花陣酒池,香山食海,那是決計沒問題的,可是要他背書……
“你清楚自己那點能耐了嗎?真要上來領獎?這位學政大人十有八九會考考你,讓你現場背幾段看看。”
夫子背對學政大人,對著楊信陽低聲咬牙切齒,楊信陽笑笑,“夫子儘管放心,我自有主張。”
楊信陽手裡的三種形狀木片都是真的,按照規定都該是有效的。
於是,楊信陽有幸被請到了學政大人身邊。
這個重大的消息馬上公布於眾,直接在學堂裡掀起了一陣風暴。
全場大為轟動,把這位新英雄的地位抬高得和學政大人相等。
男孩子們更是忌妒得咬牙切齒,可是最懊悔的還是那些真的背下文章片斷,用得來的木片和楊信陽換他出賣刷牆特權時所積攢下的財寶的孩子們。
為了楊信陽這些寶貝玩意,他們給了楊信陽這些木片,這幫了他大忙,使他獲得了這種令人氣憤的榮譽。
可是,現在才發現,後悔已經晚了。
這些孩子們現在才明白他們的對手是個詭計多端的騙子,是一條藏在草裡狡詐的蛇,而他們自己卻是上了當的大傻瓜,因此他們都覺得自慚形穢。
仆固白銀氣得罵出聲,然後腦袋就挨了一記爆粟,反倒是望舒,看著信陽弟弟出風頭,開心地直鼓掌,那樣子比她自己拿獎勵還開心,冉虎則無所謂,好兄弟得獎,他也開心,在那裡嗬嗬傻笑
夫子給楊信陽發獎的時候,為了應付這種場合,他儘量找出一些讚美表揚的話來說。
可是從他話裡聽出好像沒有多少是發自他內心的熱忱,因為這位可憐的人的本能告訴他,這裡麵絕對潛藏著某種見不得人的秘密。
這孩子這兩年都是自己開小灶帶的,可是自己私底下教的可是拳腳而不是背書,等下要是穿幫,真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因為毫無疑問,十幾段經文就夠他受的了。
楊信陽被夫子介紹給學政大人,他站在學政大人麵前,看著這個和藹可親,有些憔悴的老人,麵色平靜,既沒有發抖,也沒有流汗,就那樣靜靜站著。
學政見了他這幅樣子,先暗自讚歎一番,他視察了大大小小學堂,其他孩子站到他麵前都開始結結巴巴,身子發抖,甚至還有滿頭大汗的,這個孩子卻能表現出淡然模樣,很有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樣子。
學政一把拉過楊信陽,聽取夫子講解自己的激勵方法,不住點頭,“傳道授業解惑之道,不拘泥成法,能讓孩子們用動力學習,你這方法可以,記下來,到時候可以全城推行。”
旁邊的書童立馬掏出一根炭筆和一塊竹片,刷刷刷記下來。
得到學政的肯定,夫子臉上笑成一朵花,隨即心又咯噔起來,學政轉向楊信陽,說他是個好孩子,還問他叫什麼名字。
這孩子臉色鎮定,語氣平緩答道
“楊信陽。”
“天藏城在信河南岸,你這名字,倒也相得益彰,很不錯的孩子,好好學習,肯定有出息,一千段的文章片斷可真不少,聖人說讀萬卷書,下筆有如神,你花了那麼多精力來背誦這些文章,你一輩子也不會後悔的,等年紀再大點,就可以去參加鄉試了。”
楊信陽一拱手,“謝學政大人誇獎。”
學政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聽夫子說,你才五歲,這小小年紀能背出這麼多片段,委實不易,那我也考考你,在你背的文章裡,你自己選幾段,你覺得很好的,說給我聽聽。”
夫子一聽,後背刷的一下冷汗都冒出來了,他見楊信陽捏住一個鈕扣眼使勁地拉,樣子顯得很害羞,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眼皮也垂了下來。
心中不由得哀嚎,“完蛋了。”
楊信陽深吸一口氣,長長呼了出來,眼神平靜看著學政,“那我就背一段師說咯。”
“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