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魏!
楊信陽與她有些交情,因為前兩年和夥伴們去信河邊遊泳,抓魚烤魚,少不得佐料,回家拿那是要被家長打斷腿的,隻能去青棠街後麵的洗衣房借,其中尤以喜歡孩子的水果姐最熱情,楊信陽還給她送過幾次烤魚哩。
可是這個喜歡小孩子的水果姐,已經不在了。
水果姐躺在青棠街土地廟旁邊的石板地上,她的眼睛還是睜著,左邊的麵上有一個很深的刀痕,幾乎把她的正臉一分為二。
鮮血染遍了頭部,轉成紅黑色將腦後的幾根毛毿毿的頭發膏住。半閉的眼睛雖然失去神采,但痛苦卻依舊彌留,瞪得怕人。
貼在地上的臉頰上蓋著一小絡頭發,在這死亡已經抹上一層橙黃色慘淡陰影的臉頰上,成群的螞蟻在奔忙。
水果姐混身都是泥土,黑色長裙被撕破了,身體慘不忍睹,兩個寶貝已被割去,血肉模糊的胸膛露在外麵,鮮血已經凝成紫黑色,頭發散亂,嘴半張著。
周圍全是其他姐妹的啜泣聲,楊信陽歎了口氣,把恐懼和惡心壓在心裡,快步上前,摘下帽子,彎下腰,把水果姐身上的破衣服攏起來,儘量蓋住身子。
那麼多人看著,卻無一人向前,楊信陽這番操作,鶯花們都對他露出感激和敬佩之情。
一聲鑼響,從後麵傳來,大家回頭望去,隻見八抬綠呢亮紗大轎,鳴鑼開道,前邊是兩個衙役手執一對虎頭牌,一個上邊寫著“回避”,一個上邊寫著“肅靜”,然後是一對紗燈,上寫“巡捕司”三字,然後是兩行護轎的軍士,簡單的儀仗,四個衙役手執水火棍,兩個衙役抬著檀香爐,然後是一個人騎在馬上,擎著一柄藍色傘蓋,然後是四個貼身仆人,鮮衣駿馬……好不威風!
如此惡性的虐殺人事件,又是在城主壽辰之後,一下子驚動了巡捕司主使裘芝蒲大人,他帶著一幫衙役仵作匆匆趕來,先把圍觀人等驅散,等他一見到眼前慘景,哇的一聲吐出來。
“主使大人,你要為水果姐做主啊。”
一聲清脆的嗓音,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連磕頭。
其他鶯花們也呼啦啦跪下,求主使大人做主。
下人遞上酒壺,讓他漱漱口,隨後拿個手帕擦了擦嘴,眼睛在現場跪成一圈的鶯花們身上掃了幾遍,看向身邊的師爺。
那師爺上前一步,清清嗓子,這才慢條斯理道,“賊人用如此殘暴手段殘害民女,民間震怖,這事有司一定會徹查到底,給百姓一個交代的,主使大人今日親自前來,足見對此事的重視,大家先回去吧,巡捕司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把賊人繩之以法,給百姓一個交代的。”
鶯花們山呼主使大人英明,起來後各自散去,隻有風中傳來的隱約啜泣聲。
楊信陽已經先一步走開了,他聽見他的動脈在兩邊太陽穴的裡如同兩隻打鐵錘似地打著,胸中出來的氣息也好象是來自山洞的風聲,他很難受,心口像墜著許多石頭沉甸甸地在胸膛內擺來擺去。
楊信陽很難受,雖然和水果姐交際不多,但是她喜歡小孩子,經常給他和大夥兒講在青棠街發生的趣事,儼然一個老阿姨的形象,這麼一個老好人,居然被這種方法殘害。
一想到這兒,他頓時怒火中燒,血液在血管裡沸騰,恨不得立即將凶手抓到手裡,活活燒成灰燼,他清清楚楚的覺得有一個什麼東西,來在他心的深處、刺著又連肉帶血的撕了開去,一寸一寸的那末痛著。
楊信陽失魂落魄般回到禦膳坊,還沒進門,就聽得大堂裡傳來一個公鴨一般的嗓子,“喂,小姑娘,你們這裡沒有姐兒嗎?”
“客官,您說的是什麼姐兒?”
“就是上麵唱曲下麵吹簫,雙管齊下的姐兒?”
“啊,你是說……那些姐姐,青棠街那邊才有……”
“姐姐……嘻嘻,你這小姑年還真有趣哈哈哈”
有人搗亂?楊信陽聞言一個箭步衝進去。
就見靠牆那張大桌子,坐了一個漂亮少年,生得十分標致,約有二十餘歲光景,一條黃金發帶將頭發挽起來,眉眼分明,穿著一身淡綠色的綢緞長衫,乍一眼看上去就是個油頭粉麵的浪蕩公子,然則桌子上橫放了一把長劍,又說明此人絕不是個二世祖那麼簡單。
“白藏,你先退下。”
楊信陽給白藏使了眼色,自己走過去,他今天心情很不好,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撞他火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