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魏!
暴民被衝散,附近街坊商戶紛紛提了木桶沙子前來滅火,雖然禦膳坊被滾滾濃煙籠罩,然則丟向它的火把都歪向一邊,故而整體並無燒起來,隻是四周牆麵被熏得漆黑一片。
眼見火勢已滅,元汶祥風一般衝進去,卻見大門謔喇喇倒下,楊信陽帶著禦膳坊一乾人等,聽得外麵已平息,自己帶人出來了。
見第一個解圍的居然是元汶祥,楊信陽心裡也是五味陳雜,元汶祥撇了楊信陽一眼,在人群中打量,見曹洛安然無恙,方才鬆了一口氣。
曹婉第二個衝了上來,姐妹倆擁在一起,說著悄悄話,曹婉聽著曹洛訴說,眼睛不時掃過楊信陽和帶頭的王伯韜,臉色忽明忽暗。
“王老板,你帶人當街縱火,膽子可不小啊。”
楊信陽踏在滿地灰燼中,盯著王伯韜,臉色陰沉,這事兒,今天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豈敢豈敢,還不是楊老板這裡死了人,官府又不作為,我等為民請命,這才出格了些。”
王伯韜絲毫不怵,他知道隻要咬死禦膳坊死人的事,自己儘可立於不敗之地。
王伯韜這架勢,楊信陽看著非常眼熟,前世裡輿論斷案,就是招數,看來對方背後也是有高人指點。
楊信陽正欲開口反擊,卻見從遠處走來數人,正是老仵作和冉虎他爹,被幾個捕快簇擁著,楊信陽眼睛一亮,忙撇下王伯韜,迎了上去。
王伯韜也望見了,卻不知何故,隻見楊信陽和來人站在一起,隨即擺出一副洗耳恭聽之勢,老仵作和冉大夫低聲說話,楊信陽頻頻點頭,待得兩位幫手說完,楊信陽看向王伯韜,臉色多了幾分戲謔。
“王大善人,你口口聲聲,一口咬定是我這裡毒死了人,現如今死者屍檢已出,就在這兒,一五一十說個明白,如何?”
王伯韜心裡平白咯噔一聲,卻兀自嘴硬,“行啊,那就在這裡說個明白。”
楊信陽看向路邊,禦膳坊門前種了不少樹,其中有一株,植株有肥大的牛舌狀葉子,在初夏抽出淡紫色的總狀花序,開出一串白色小花,花序往往彎曲下垂。
到了果熟期,莖和果序都會變成鮮豔的紫色,果子如小葡萄一般紫黑發亮,令人眼饞。心皮分離,因此其果實帶棱,像個小南瓜,未熟透的果實棱不明顯,熟透的果實光滑無棱,像個小葡萄。
“老仵作,這就是你說的商陸,對吧?”
老仵作點點頭,伸手拿出酒葫蘆,方要打開,被邢捕頭瞪了一眼,又訕訕收回去,“沒錯,我也見過爬上三層樓的“千年商陸精”,植株已經木質化,粗壯血紅,好像建築物的血管,黑玉一般的碩果累累,直垂到地上,說是葡萄,恐怕真有人相信。”
楊信陽點點頭,敞開了話匣子。
話說上古時期,有兩位相愛的年輕人,男叫季商,女名太陸,他們在一株葡萄架下定情,但是季商很快要去遠方打仗,他們約定回來的時候,在葡萄架下見麵,然後結婚。
眨眼三年過去,季商的書信告訴太陸,他很快就要回來了,太陸便天天去葡萄架下等候,但她發現今年的葡萄個頭有些小,顏色倒是紫瑩瑩很可愛,於是伸手摘了幾顆放進嘴裡。
季商興衝衝地趕來,卻發現太陸已經氣絕身亡,嘴邊還殘留著紫紅色的果汁。
季商悲痛不已,決意追隨太陸而去,也吃下葡萄自殺了。
於是後人為了紀念這對苦命鴛鴦,就把這種果實似葡萄的有毒植物稱為商陸。
王伯韜不耐煩道,“你叨叨這些乾嘛,現在說的是毒死人的事,不是在這裡聽你講什麼情啊愛啊的。”
曹婉卻一臉好奇,“你繼續說,然後呢?”
楊信陽撇撇嘴,“然後?沒有然後啦,這位王大善人一心想聽毒物的事,我也不好再說了。”
曹婉聞言,狠狠盯著王伯韜,曹洛上前將曹婉拉到一邊,“你接著說。”
楊信陽點點頭。
因為商陸果實的外表誘人,容易吸引孩童取食,即使吃一粒果實,都可能造成嚴重中毒,少量攝入這些毒素即會造成嘔吐和腹瀉,如果攝入量很大,會損害中樞神經,導致呼吸和心臟麻痹,甚至死亡。
商陸的根部肉質肥大,常被不良攤販當作人參,高價出售,亦有自挖取食的,造成許多嚴重中毒事件。
楊信陽話音方落,遠處又來了幾個人,是巡捕司的夥計,推著一輛兩輪小車,上麵放著一副棺材。